只是正在雙橋鎮等船排期的人們不曉得,原屬允州管轄的水軍營已在昨個兒夜裡就已偷偷地換了主人。而雙橋鎮的幾處戰略要點也悄然地多出了幾支駐軍。
鎖著雙橋鎮西邊通路的一所大宅被徵為了軍用,密密麻麻地擠了二千員負責此方向防務計程車兵,統一制式的玄衣黑甲,顯著他們來自雲州蕭家。
起先在沂山,會盟的七家說好雙橋共管。可最後還是由沈約次子沈青兵不血刃地納降了允州水軍,佔據了就紮在碼頭邊的大營,而其餘來援的只能各安營在被沈青指派的駐點。
另有盤算的蕭家不打算在夏口出頭招搖。因此,被拔到西邊的雲州軍倒更覺得合了心意,營地分配收拾格外利落……
一間原本應是家塾的大屋裡,獨臂的老斥候盧鷂子被手下的幾個年輕人緊緊圍在中間。口沫四濺地傳道授業,眉眼飛揚盡似在他的瘦臉上無處安放。
“探聽情報必須掩蹤藏跡,最忌突發善心救人,特別是女人,年輕漂亮的女人……一被纏上,十個鐵漢子就廢了五雙半……那些小娘皮慣常的感恩之言都是蝕骨毒液。單單一個公子還是恩公的稱謂就相距甚遠……”
“公子,奴家願留您身邊為奴作婢報答救命之恩!”,見聚來聽講的人越來越多,越發得意的盧鷂子索性促狹地捏嗓子學起了女人腔。
待四周笑作一團後,盧鷂子又咳了咳,正色道:“可要是遇到老盧這樣又窮又醜的,必定會換了說法。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必定來世結草銜環相報。看看,一下子就把咱踢到來生。而且是當牛作馬也不會讓你碰上汗毛一根……”
“叔!昨個兒六公子救下的那小娘子可是喚著他作恩公的!”,一個跳脫的小夥子立時得意地舉了相反的例項。
“那是因為咱小六爺戴著面具,一張臉辨不出醜妍,把人嚇著了。你讓六公子把那面具摘了試試?”
盧鷂子在一片突現的寂靜中睨目鄙夷道:“想當年咱小六爺在江南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張俊臉就盡能把情竅未開的小娘子迷得東倒西歪!”
“您倒說說,在江南我迷倒過誰?”,一聲冷哼,從盧鷂子背後響了起來。原本老盧以為湊熱鬧過來的年輕人中。眾人打扮類似的蕭泓緩緩地直起了身。
被抓包的盧鷂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在蕭泓審視探究的目光中閉緊了嘴。
他是看著蕭泓從少年長成青年。也曾推波助瀾過蕭周兩個小兒女的情事不假,但雖不知原因,蕭澤警告過他們這樣還在跟隨蕭泓的江南舊人,對著周曼雲其人其事必須封口。
這是軍令!
緊盯著心虛的盧鷂子看了會兒,蕭泓利落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六……六公子!小六!”
忽覺著情形有些不妙的盧鷂子。緊追慢趕跟著蕭泓的背影來到了大宅特意分出的一個獨門小院的門口。
門環扣響,院門開。
仍是一身黑色男裝打扮的年輕女子在門檻邊呆愣了下,卻還是將低頭在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的蕭泓,讓進了門裡。
緊跟著的盧鷂子要進,卻被面帶薄怒的蕭泓毫不客氣一把搡出門外。再接著噹啷關上的院門在裡面迅速地插上了門閂。
“要等,你就在牆上等著!”,蕭泓利落地急退身兩步,立在院中揚臉對著同樣利索反應一個翻身就坐在院牆上的盧鷂子喝了話。
這也是軍令!
這算什麼事?!算是給小六望風,還是看住他不讓偷食?
呆坐在牆頭的盧鷂子嚼著夜風,低頭看看大開著堂屋門窗坐在桌旁品茗絮談的一對男女,懊惱一啐。
盧鷂子有一對好鷹眼,卻沒長著順風耳。
起先的幾句應當是客套,救命的恩公和受恩的小娘子你一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