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出城的傻女人,賀明嵐因為下僕的能幹通曉了更多訊息,也就更加痛苦。
蕙心遺憾地輕輕搖了搖頭,“奴婢在外跑了小半日,都未見著世子。”
賀明嵐失望地嗯了一聲,轉過頭,對上了菱花鏡中自個兒慘白的素臉。
蕙心低眉順眼地趁前幾步,靠到了賀明嵐身邊,輕聲道:“小姐還是別想了太多,不如讓奴婢照例幫您按按,先去休息?”
賀明嵐贊同地閉上雙眼。滿面憔悴。
“世子莫不是真的惦記著周曼雲那個賤人,一聽說她被關到了翠潤,就跟了出來吧?”,齊媽媽呶嘴忿忿地疑道,嘴角的大痣跟著語氣的不平一起晃動。
老貨倒是真會想!蕙心微抬眼皮瞟了下無意中替她探問出話的齊媽媽,按著賀明嵐頭皮的手指更用了些力。
賀明嵐靜默了許久。才澀澀地張嘴道:“你們休聽了那些胡言亂語。什麼一時情迷忘乎所以,我不會不守婦道……而世子爺那晚也根本沒有半點糊塗,他本就是存心叫了那女人的名字來噁心我的。”
蕙心的手停住了,目露微愕,扭臉看向了同樣現出一臉茫然的齊媽媽。
閨中事,她們作為下人只看了蕭澤發難傷人時的歇斯底里,但此前兩人黏膩又突發衝突的一瞬,在此前卻從未聽賀明嵐提起過。
想是意識到現在可能出現了新的情敵,身心交瘁的賀明嵐不禁有了向體己人一吐為快的衝動。
“蕭世子本就是看著多情。實則無情。喜歡女人?哼!就算他真的會喜歡女人,也不會放縱自己喜歡上蕭泓的女人。周曼雲?呸!他不過是硬扣了錯,藉機把我們都打發到園子裡。”
“小姐!”,蕙心按捺著急切,俯下身問道:“可是你不也說世子真的在你面前喊過那賤人的名字?”
“在當他蕭濟民的枕邊人前,我可是蕭家的世交之女!自小喊著哥哥長大的!”
賀明嵐嗤聲諷笑道,“他蕭濟民若說是動心去搶別的弟婦靠點譜,但就蕭泓的女人不可能。蕭小六。那可是他從小象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他捨得?”
“或是姓周的賤人勾搭男人的手段高超?”
“她要是敢動念勾搭蕭澤,他為了他弟弟就會立時殺了她。別說周曼雲。連我不過曾跟小六扯上些關係,打從一進門,他待我外熱內冷,恨不得找到機會就將我扔了老遠。”
“可是……”,蕙心嘴裡猶豫遲疑,眼中卻已隨著賀明嵐的說辭多加了一絲懼色。
“要說喜歡……我更懷疑蕭泓根本就是……就是喜歡他的親弟弟!”。賀明嵐冷聲啐道,擰起的眉頭盡顯獰色。
如果蕭澤根本就如賀明嵐所言對周曼雲沒有半點意思的話,那麼一直被他哄著跑前跑後客串了老鴇的師父豈不是上了當。
那個按著周曼雲模樣妝扮出來的楚家女是在一夕歡好之後被蕭澤殺死的,身上多處血洞猙獰。男人對著形似情人的替代品應當會愛屋及烏多些寬容愛憐,蕭澤殺人的行徑更象是……
蕙心抬起手。驚懼地掩住了自己不住顫抖的嘴唇。
城樓鼓終於在城裡城外的焦灼等待中敲到了五更……
天色黑沉,通向大慈恩寺的千級臺階上已三三兩兩地出現了一簇簇的進香客,而長階的兩邊也隔那麼一段就有著些個攤在地上的乞丐,預備對好欺負的香客攔腰抱腿乞了買路錢。
乞兒們是極有眼色的,對著正緩緩拾階而上的一對男女根本就視而不見。
雖說他們衣履普通得與大部分香客一無二致,但昏暗之中女子還堅持戴著掛著長長幕簾的帷帽,前後左右隱有護衛相隨,一望之下就是惹不得的貴人。
許是要給他們多留些親密的空間,崔琅真也只帶著個健僕吊在右後方的三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