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找個大夫幫你看一下,總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痛死。”
“不要!我懂得醫術,自會照顧自己。才不要丟人……”,最後一句的嘟噥,曼雲含糊著滑了過去。她剛央了主家的媳婦隱著實情,這要是真的請了大夫來,把脈開方。她本就所剩無幾的臉皮可就徹底地被撕光了。
“丟人?我看你的醫術才是正經丟人!若不是連著看了幾次你的挫樣,從前我還真當了你擅長醫藥。舉世無雙。”
蕭泓氣極反笑,索性起身自要去尋了大夫來。可不想放在床側的一隻手卻被曼雲牢牢地抱死了。
看著曼雲滿目哀求之色,蕭泓長嘆口氣,又重新緩緩坐下了。縱橫江上,耍毒弄狠的周曼雲他喜歡,但現下和在雁凌峰上一樣脆弱無助的周曼雲卻又讓他心生憐意。
任曼雲的指甲尖狠狠地掐著自個兒的手,蕭泓望著床榻上的女人,一臉無可奈何。
過了好一會兒,象是痛緩了些的周曼雲蹙著眉頭,細聲問道:“蕭泓!你仔細看桌上的蓮燈剛才沒有被我踢壞吧?”
“沒有!好好的!”。甕聲甕氣的應答盡帶不滿。
“沒有就好。”曼雲低啞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輕聲地說道:“蕭泓,和州寺院依著節令行的法會大多大同小異,但清源寺正月十五的這次法會格外不同。因寺臨江,重祭水鬼為其一,另一祭卻是‘江流蓮燈’夜祭著水子童魂。”
“水子?死於水難的孩童?”
“不是,是如江水入海一樣不得駐留人間的孩子。未成夭折或是根本沒有來到人世的……方才落草,未識父母,就無辜可憐地枉赴地獄的孩子……”
周曼雲的聲音漸顯哽咽。她緊緊地閉上了眼,身子更因新一波的痛感痙攣著縮成一團。
掐算著時間,因緣際會,周曼雲在雁凌峰上才痛下了決心將蕭泓帶到了重生之後一直想來卻又怕來的清源寺。
可不成想。到了此地再憶起的前世惡夢依舊是她無法承載的苦痛。
“是為了永德十五年逝去的親人嗎?”,蕭泓索性展開猿臂將曼雲一把箍進了懷裡。面色如鬼,神情痛苦的女人看著十分駭人。但卻讓他心痛不已。
曼雲從前的往事,他也清楚地打聽過。永德十五年。五歲的周曼雲不僅失父,還在豐津遇險九死一生。她有堂姐堂弟在那兒夭折。母親杜氏也差點弄了一屍兩命,而就連周曼雲自己也是被險救回的命。
周曼雲的眼淚撲簌而下,靜靜地聽著貼耳傳來的穩健心跳聲許久,才緩緩地張開了乾澀的嘴唇,沉聲道:“永德十五年,我僥倖活了過來,可同時卻有個至親的女人在那會兒死了……”
“她不是個好女人,恬不知恥地與人妾,卻將一切都歸結於為命運所迫……她既一心求死,卻又存著妄想能在世上留個孩子作為她曾活一世的證明。她從未考慮過孩子的將來會怎麼樣,就把孩子生了下來……
在她被喂毒瀕死之際,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從空中墜下,死在了她的眼前。可憐那孩子來人世一遭也就只聽得了降生之日的晨鐘聲……”
借了旁觀者的立場重述前世,周曼雲的聲音從苦澀將轉成了憤恨,嘴唇上滲出了陳述中幾次咬牙咬出的道道血痕。
再次回顧,她發現自己還是恨著前世的那個不配為人母的周曼雲。
而眼前的,是同樣不配為人父的那個男人。
混淆錯亂著時空,周曼雲的一隻素手不知不覺地攀上了蕭泓的脖頸,胸中有股邪火不滅,直驅使著她想合攏了五指狠狠地掐下去。
“這女人也不算太壞,只是傻得可以!”,象是毫未察覺異樣的蕭泓爽朗地笑出聲,大手就勢往漸被收緊的脖子邊一探,把女人想要作案的手牢牢地固定在了胸前。
“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