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弘治皇帝還頗為意外:“沈愛卿尚不到花甲;同朝廷老臣相比;還算是年輕;怎就是老病?”
太醫道:“沈大人的身體;可比七旬老翁。”
“哎”想起太醫的話;弘治皇帝的背微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卻不是為沈滄感概;只是因沈滄想到自己;使得他心境頗為滄桑。他摸了摸鬢角;今早對著琉璃鏡;已經能看出上面星星點點。
沈滄不到六十;身子骨差的像七老八十;弘治皇帝的身體;也不必沈滄好多少。幼年那段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生活;對弘治皇帝的影響巨大。
弘治皇帝心情頗為沉重:“去傳太子”
旁邊一個內官侍立;躬身應了;搭著拂塵往東宮傳口諭。
弘治皇帝丟下摺子;神色怏怏。
東宮;看著眼前一箱子書;壽哥面帶詫異;道:“這是什麼?”
張會笑道:“殿下不是看的清楚?是沈滄聽聞殿下被長輩勒令讀書;正不耐煩看書;便整理這些出來;專門讓高文虎轉給殿下的。”
壽哥哭笑不得道:“我早就與沈瑞說過;無心科舉;難道沈瑞將孤也當成是讀書種子了?四書五經;孤也通讀過;可不想抱著這個做學問……”說話之間;拿了一本翻看兩眼;卻是詫異:“這是什麼?”
張會眼見好奇;湊了過來。
還真不是書;雖說是線裝書的樣式;裡面卻不是油印;而是一手漂亮小楷
壽哥翻看了幾眼;道:“這是《春秋》的讀書筆記……”
張會雖是勳貴子弟;打小也是讀書識字;聽了壽哥的話;望向地上的一尺半見方的紙箱。裡面滿滿當當;都是這樣的線裝書。他咂舌道:“難道這些都是沈瑞的讀書筆記?他才多大年歲;毛還沒長全;不是聽說先前一門心思舉業麼?怎麼還有工夫做了這些麼筆記?”
眼見張會語氣老氣橫秋;有輕視沈瑞之意;壽哥輕哼一身道:“你毛長全了?你也不過才比沈瑞大一歲……”
張會摸著鼻子;訕笑兩聲;沒有應答。
自從太皇太后駕崩;宮裡氣氛就比較緊張。
皇爺時常稱病;張皇后親自下廚做了補湯;送到乾清宮;卻是連皇爺的面都沒見到。同前些年;出入乾清宮無忌的時候相比;現下中宮似乎有失寵之勢
宮裡宮外的人不少人關注;只是有東宮在;就算帝后生嫌;皇后的地位也穩如泰山。因這個緣故;宮裡氣氛詭異雖詭異;卻也沒人敢去乾清宮前招搖。
不過這十幾年張皇后氣焰太盛;不僅覺得宮女子上進路;對內官也不放在眼中;無形中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先時有皇帝在後頭撐腰;就算大家對張皇后不滿;也都是憋著忍著;如今張皇后日子難過;不知多少人暗中拍手稱快。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又活絡起來。
關於張皇后“陰奪人子”的流言;死灰復燃。只是現下的流言與去年時的不同;去年的流言說的都比較模糊;漏洞百出;如今卻是有鼻子有眼;描繪得越來越仔細。
從鄭宮女因家貧被賣入建昌侯府開始;到張皇后三年不孕;朝臣上摺子為皇裔請選淑女充後宮;到建昌侯太夫人給女兒出主意“借腹生子”;再到鄭氏由張家送進宮;在坤寧宮為宮女……
描繪得活生活色;就像他們當年曾聽過張家人“密謀”此事似的。
流言傳到東宮;壽哥氣了個半死。這怒火卻不是對著中宮發的;而是氣氛這些人將自己當成是傻瓜般愚弄。他們到底想要作甚?難道要引得他去對付皇后?難道他是傻瓜麼?好好的中宮嫡子不做;要將自己弄成“母存疑”的庶孽
楊廷和再三提點;壽哥早就明白其中厲害於系。“母存疑”後;父血也會被質疑;他皇子的身份不穩;這東宮也當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