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收回視線,繼續關注心智樞紐背後起伏的“潮汐”。
這“潮汐”的本質其實就是來自神經網路最深層的“非指向性思潮”,是數以萬計的人類心智在群體無意識夢境中所產生的資料漣漪,這些源自人類心智,但又不具備任何意義,同時還在不斷重新整理、不斷重組的龐雜資料是神經網路的副產物。
在過去的數百年裡,永眠者們都將其視作一種極端危險的“心靈泥沼”,因為它幾乎可以吞噬掉任何落入其中的普通心智——在那片混亂無序的思維泥潭中,人類最破碎、最無邏輯、最無法理解的意識碎片就如大海中的無序湍流般湧動,無論理智還是瘋狂在這種絕對的空虛和混沌面前都沒了意義,凡人的心靈誤入其中便會瞬間枯竭崩潰,而從未有人想到過,這片可以讓任何心智枯竭錯亂而死的“泥沼”竟然也是有用處的東西。
反神性屏障。
一位身穿白色研究員制服、頭髮挽起的美麗女士來到了尤里身旁,她的嗓音如歌聲般悅耳柔和:“目前看來,我們設定在庭院區的屏障發生器都是有效的,在將非指向性思潮作為屏障佈設到目標周圍之後,其洩露出來的神性汙染被迅速削弱到了安全值附近。”
“人性的極端是神性,神性的極端是瘋狂,但這條鎖鏈成立的前提是‘思潮’必須指向神明——如果連思潮都沒有指向性了,那麼再強韌的鎖鏈也會如失去了關鍵一環般斷裂開來……如此簡單的道理,我們竟然直到今天才想明白。”
“世界上有許多簡單的道理,但運氣不好的話或許直到世界末日我們也不會想到它們,”嗓音悅耳的女士露出一絲笑容,緊接著話題一轉,“可惜,我們現在還沒辦法直接確認目標自身的狀態,不知道目標在這個過程中的感受如何……”
“這或許就只能寄希望於默契了,溫蒂女士,”尤里說道,“不過好訊息是我們進展很快,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與‘那邊’直接交流,大家也不必憑著感覺互相配合了。”
溫蒂點了點頭,緊接著目光便落在尤里臉上——那副面容深處隱藏著一絲疲倦,眼睛外面似乎比昨天更黑了一圈,這讓她有點擔心:“你是不是應該休息一下?最近為了測試這些東西你好像一直沒休息。”
尤里擺擺手,隨手從貼身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玻璃小瓶,擰開瓶蓋將裡面的鍊金藥劑一飲而盡,整個人頓時重新神采奕奕起來——除了黑眼圈沒什麼變化之外:“無妨,和當初在奧蘭戴爾總部裡研究神經模擬脈衝的時候比起來現在這工作量不算什麼。”
溫蒂看了看尤里隨手扔在旁邊垃圾桶裡的鍊金藥劑瓶,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從懷裡摸出瓶一模一樣的藥水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昔日的永眠者們一個個失去了睡眠呢?
……
莊嚴的三十二道古樸石柱下,會議場中正陷入表決前的最後寂靜。
這是整個議程的最後一次表決,對在場的代表們而言,這一次的表決卻比之前的任何一輪投票都要重要,決定下的也更加艱難。
誠如高文所說——建立一個神權理事會,對各國而言不僅僅是要付出一些人力物力成本那麼簡單,這意味著很多社會層面的改變,甚至對某些國家而言,這意味著他們的社會秩序都將接受一輪考驗,並不是所有統治者都有魄力去面對這種挑戰。
但這件事對許多代表而言又有著另一個層面的吸引——對那些已經想要削弱教廷權威,對那些想要加強集權的領袖而言,神權理事會的部分概念正合他們心願。
可那些涉及到普及教育、提升公民權益的部分又讓某些人心懷猶豫。
箇中權衡,難以決斷。
高文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安靜的會場,在一片寂靜中,羅塞塔·奧古斯都的聲音終於首先打破沉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