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用網球鞋跟碾死菸頭,然後用手指朝猴山那邊彈去。
“我說,咱倆合夥如何?保準無往不勝!”
“先幹什麼?”
“喝啤酒去!”
我們從附近的自動售貨機裡買了六聽罐裝啤酒,走到海邊,歪倒在沙灘上一喝而光,隨即眼望大海。天氣好得無可挑剔。
“管我叫鼠好了。”他說。
“幹嘛叫這麼個名字?”
“記不得了,很久以前的事了。起初給人這麼叫,心裡是不痛快,現在無所謂。什麼都可以習慣嘛。”
我倆將空啤酒罐一古腦兒扔到海里,背靠防波堤,把粗呢上衣蒙在臉上,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睜眼醒來,直覺得一股異樣的生命力充滿全身,甚是不可思議。
“能跑100公里!”我對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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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能!”
然而當務之急是:將公園維修費分3年連本帶利交到市政府去。
5
鼠驚人地不看書。除了體育報紙和寄到信箱裡的廣告,我還沒發現他看過其它鉛字。我有時為了消磨時間看看書,他便像蒼蠅盯視蒼蠅拍似地盯著書問:
“幹嘛看什麼書啊?”
“幹嘛喝什麼啤酒啊?”
我吃一口醋醃竹莢魚,吃一口青菜色拉,看都沒看鼠一眼地反問。鼠沉思了5分鐘之久,開口道:
“啤酒的好處,在於它能夠全部化為小便排洩出去。一出局一壘並殺,什麼也沒剩下。”
說罷,鼠看著我,我兀自繼續吃喝。
“幹嘛老看書?”
我連同啤酒一起把最後剩下的竹莢魚一口送進肚裡,收拾一下碟盤,拿起旁邊剛讀個開頭的《情感教育》,啪啪啦啦翻了幾頁:
“因為福樓拜早已經死掉了。”
“活著的作家的書就不看?”
“活著的作家一錢不值。”
“怎講?”
“對於死去的人,我覺得一般都可原諒。”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櫃檯裡手提式電視機中的重播節目“航線66”。
鼠又思忖多時。
“我問你,活生生的人怎麼了?一般都不可原諒?”
“怎麼說呢,我還真沒認真用腦想過。不過,一旦被逼得走投無路,或許是那樣的,或許不可原諒。”
傑走過來,把兩瓶新啤酒放在我們面前。
“不原諒又怎麼著?”
“抱枕頭睡大覺。”
鼠困惑地搖搖頭。
“奇談怪論,我可是理解不了。”
鼠如此說罷,把啤酒倒進杯子,再次縮起身子陷入沉思。
“我讀最後一本書是在去年夏天。”鼠說:“書名忘了作者忘了,為什麼讀也忘了,反正是個女人寫的小說。主人公是有名的女時裝設計師,30來歲,固執地以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
“什麼病?”
“忘了,癌什麼的。此外還能有不治之症?……這麼著,她來到海濱避暑,從來到去一直手Yin個不停。在浴室,在樹林,在床上,在海里,簡直不分場所。”
“海里?”
“是啊。……你能信?何苦連這個都寫進小說,該寫的題材難道不多的是?”
“怕也是吧。”
“我可不欣賞。那種小說,簡直倒胃。”
我點點頭。
“要是我,可就來個截然不同。”
“比如說?”
鼠用指尖來回撥弄著啤酒杯,思索起來。
“你看這樣如何:我乘坐的船在太平洋正中沉沒了,於是我抓住救生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