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一眼,雖然多爾袞的冷嘲熱諷已經讓他滿腔怒火,但多爾袞畢竟是這次徵南左翼軍的主帥,即便自己比他還要大上幾歲,但多爾袞卻是自己不折不扣的長輩,如此一來,豪格也只能忍氣吞聲。
“十四叔說笑了,侄兒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河北之地已是殘破不堪,南人又抽調各路兵馬馳援京城,侄兒是擔心大軍在此地逗留,一旦陷入四面圍攻,便是不妥啊!”
“笑話!”多爾袞冷笑連連,“寧完我的訊息本王也曾收到。南人朝堂爭論不休,到現在還寄希望於我大清議和,好騰出手來剿滅流寇。高啟潛那個宦官領著數萬遼東精銳止步於雞澤,存的便是觀望的念頭。要不然,為何遲遲未曾增援盧象昇!”
“那盧象昇號稱‘瘋子’,乃是南人中力主與我大清死戰的將領,如今麾下還有萬人的兵力,一旦我軍東進,他必定會尾隨而至。如今之計,我軍唯有全殲盧象昇所部,消除後顧之憂。此後,河北之地便任由我軍馳騁,如此一來,還算不妥嗎?”
豪格一時無言以對。
多爾袞不再多言,撥轉馬頭,又回身說了一句,“大阿哥雖然勇猛,但戰陣之事是需要為將者根據變化和形勢多多思量才是,大阿哥將鑲黃旗的兵馬交給鰲拜統帶,你就留在本王身邊多加學習吧!”
一旁的多鐸早已樂開了花,多爾袞一聲呼喝,帶著親兵和多鐸等人揚長而去。
豪格目眥欲裂,手扶刀柄幾次幾欲抽出佩刀來,最後還是無奈的嘆息一聲,胸中一股邪火無處發洩,揮手招來一名親兵,“告訴寧完我的信使,要是定州城內沒有糧草或是他的訊息有誤,老子扒了他的皮!”
……
趕往京城的信使四天便跑了個來回,帶回來的是絕好的訊息。都察院御史徐志興以及六科郎官曾侊已經答應上疏彈劾楊嗣昌,這兩人都是盧象昇的同鄉,雖然官位不高,卻又同鄉之誼,私交甚篤,再加上朱平安慷慨貢獻出的一筆金銀,兩人很痛快的便答應下里。
言官,是大明朝獨有的一道風景。升斗小民如何瞭解國家大事,一是透過邸報,二便是聽言官的一張嘴巴。百姓中識字者寥寥可數,邸報也就無從談起。於是乎,言官們的舉動變成了街頭巷尾、酒樓茶肆中尋常百姓議論的焦點所在。
風聞奏事,不以進言獲罪,這是明朝皇帝必須遵守的祖訓。一晃兩百年過去,大明的言官也養成了敢鬥、敢言的彪悍風格。長期以來的權力鬥爭,也使得言官逐漸成為最好的輿論工具,直到如今,言官們大多已經沒有了是非觀念,就像是一群關在籠子中的鬥犬,只要有人開啟籠子,扔過來一根骨頭,他們便狂吠著朝目標奔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楊嗣昌、高啟潛暗中與滿清議和,這在京城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之所以沒人敢動,一方面是沒有可供參考的訊息,另一方面便是朝局混亂,各大勢力偏偏都在此時存了觀望的念頭,可一旦有人站出來開第一炮,那形勢立刻便會熱鬧起來。
朱平安的打算便是,找到這第一個炮手。周奎不行,只知道斂財,僅從他被文官集團彈劾不下數十次便知道他沒有這方面的人脈。他沒有,可是眼前卻有一個現成的人選。
盧象昇可是根正苗紅的文官出身,雖然出仕以來都執掌兵事,在外領兵居多,可不能排除他在文官中的影響力,徐志興和曾侊便是他手中為數不多可供驅使的棋子。
再接下來,便是要找一個足以和楊嗣昌分庭抗禮的人物。思來想去,朱平安想到了周延儒,根據朱平安的記憶,此人是在崇禎十四年再度復出佔據了首輔之位,最後被賜死。但如今的朝局擺在面前,朱平安就不相信這個權力慾極強的老傢伙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家中養老。他畢竟是做過一任首輔的大臣,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一大批跟隨他的文官都寄希望於他的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