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社長!現在吾倒要代表合作社問你一個騷擾西村百姓的罪名!走,到吾的辦公室去說話,家裡不是辦公事的地方。到了吾的辦公室,吾倒要掛個電話問問你們單位,是誰派你來吹鬍子瞪眼睛的,究竟來做什麼!走!”徐雪森一步跨出門去。
“啊,是社長同志啊,失敬失敬!不必了吧?一點小事,都是孩子們的事。”一聽徐雪森是社長,而且要去辦公室談,還要向他的單位掛電話,李公安懵了、傻了、心虛了。
徐雪森肚裡想:被吾鎮住了!這狗兒子真不是個東西!最多是個敗類。心裡憤怒,嘴裡的話卻不溫不火,學著梁書記的口氣說:“小孩子的事?小孩子的事也是大事!是大人管教的問題,是教育的問題嚒,應該交給學校去管。你是公安,拿著國家的俸祿,吃著皇糧,就要把力氣放在社會治安上,要為老百姓的安全多操心才對!為一個孩子這麼興師動眾、開著公家的摩托車跑這麼遠的路,是為孩子來打抱不平的還是庇護縱容孩子啊?啊?是不是?對不對?你想過沒有啊?影響多不好!還有,即使是西村哪家的孩子犯了錯,就算是吾的兒子吧,啊,到了你東青的地盤上犯了事,你也應該透過啊,透過這個西橋鄉的黨委來處理,是不是啊?要有組織有紀律,不能你個人想一出就一出,哪還不亂套了?照你的行為,吾可以帶上一大群社員開著大汽車到你府上大鬧上幾天,你吃得消?這不成了從前的土匪了?吾再悄悄的把你兒子啦、女兒啊、老婆啊,綁了,讓你帶錢來贖票,你能有多少錢?你有幾個兒子女兒老婆被人綁?告訴你,解放前,你們東青就有好幾家地主被吾綁過!不過,那是代表組織,代表新四軍**綁的,吾見得多了去了!可是,公安同志,現在解放了,是新社會了,不作興綁票撕票的,都是人民內部矛盾,要講政策,對不對?”
徐雪森把從上海灘學來的、為新四軍做事時候聽來的、梁書記劉站長說過的,等等,江湖語言、**的理論都攪在了一起,說了一大篇他覺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官腔十足,哼哈有道,著實教訓了一頓。他為自己臨時講出這麼一番話來暗自慶幸,覺得說官話拉官腔太容易也太好笑。
哪成想,就這番話,居然把李公安唬得目瞪口呆。
“社長說的對,是、是這個人民內部矛盾,社長很有這個政策水平!小孩子的確需要教育,我今天來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兒子在外面究竟犯了什麼事,這狗崽子我是知道的,無法無天,到處闖禍惹事,也是希望取得打我兒子的家長的諒解。我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一風吹,都過去了,拉倒吧,到此為止。不過——,請問一下社長貴姓?”
李公安的理論政策水平並不比徐雪森好到哪裡去,口才又不行,土話、髒話、匪話只怕比徐雪森還要多,也分辨不出徐雪森的真實身份。
“免貴,姓徐,雙人旁的徐。”徐雪森得意起來,笑容滿面。“要不進來坐坐?吾正喝著呢,一塊喝兩盅?”
“不了!時間不早了,徐社長不是說了嗎,要把精力用在為百姓的安全上,我得馬上趕回東青值班呢!一回生二回熟,不打不相識,不罵不成交嚒!打擾了,下次徐社長光臨東青,我一定設家宴給您賠罪!”
“行!那吾就不遠送了!吾喝完酒還要去鄉里開個緊急會議呢!兒子,出來,替爹送送這位遠道來的公安同志!”徐雪森朝躲在門後偷聽的西邨擠擠眼。
“不用了,徐社長您留步。”李公安跨上摩托車,發動,開車,“騰騰騰!”摩托車一溜煙走了,留下香噴噴的氣味和一縷青煙。
“爹爹,你真行!”西邨臉上樂開了花。“那個張牙舞爪的李公安在你面前變得老老實實、低頭哈腰,像個鬼孫子了!”
“孩子,你知道他怕吾什麼嗎?”徐雪森回到他的酒桌旁,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