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輕輕表情挺淡的,「你這是打算說說大山裡的悲慘經歷?不錯啊,我還挺吃賣慘這一套的。」
江輕鴻漆黑的眼珠子往她這邊斜了一眼。
江輕輕挑眉:「怎麼?繼續啊。」
然而江輕鴻繼續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胸口像壓了一塊厚重的大石頭,悶得人難受,說什麼都艱難至極。
他想說,如果在死之前,還能再看一次螢火蟲就好了。
可惜,如今的水資源汙染嚴重,哪裡都再難看到當年那壯觀奪目的盛景了。
而當年美滿的一家四口,也只剩下他一人。
是的。
他只剩下他一人。
江輕輕也只剩下江輕輕一人。
曾經,他以為他失去了白百靈。
後來,他發現早在那些年肆無忌憚的仇恨中,他失去了自己。
一場突如其來的白血病,讓他重新審視自己,審視親情。
多麼神奇啊,一個人的生命,可以靠著親人的救助得以延續。
然而,他的親妹妹,寧可他去死,也不願意捐獻骨髓。
明明該是互相扶持,最最親近的存在,最終卻活成了仇人的模樣。
難怪要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活著的兩個人,卻彷彿隔著生死。
江輕鴻久久地沉默,不再說話。
江輕輕又滿懷惡意地噁心了他幾句,然而始終得不到回應。
她也覺得無趣,於是離開了病房。
回到骨科科室時,程昱的右手已經處理好了。
這次醫生給他整個右邊胳膊打上了石膏,讓他右手完全不能動彈。
而江輕輕進來時,正看到他用左手掛掉一個電話,微冷的臉色,在看到她後才緩和。
江輕輕愣了愣,脫口而出地關心道:「出什麼事了?」
程昱將手機放進口袋,神態輕鬆,「工作上的事,讓鬱林先送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一會兒直接去機場。」
「回北城?鬱林不跟著你嗎?」
程昱搖頭:「不用。」
江輕輕以為他是故意要留鬱林來照顧她,以防她被江老爺子威脅,於是也沒懷疑什麼,「那讓鬱林先送你去機場吧?然後我再回旅館。」
程昱神情嚴肅,微皺了皺眉:「剛訂的機票,航班還要等幾個小時,你先回去吧。」
江輕輕不想打擾程昱工作,於是簡單囑咐幾句注意別再傷到右手,就同意了離開。
她和鬱林一起離開醫院,坐進車裡時,突然出聲制止了鬱林要開車的舉動:「先等等,你知道程昱回北城要處理什麼事嗎?」
鬱林那目光沒往後視鏡裡看,視線筆直地看著前方,認真答道:「是工作上的事,不過不要緊,boss能解決。」
江輕輕想了想,又問:「那他大概需要多久解決?」
「應該,不需要多久。」
江輕輕擰著眉頭繼續問:「不需要多久是多久?沒個準數?」
她從後視鏡看到,鬱林看似嚴肅正經的臉色,隱隱有些不對。
於是她又故意板著臉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和程昱的離婚冷靜期也就這兩天到期的樣子,要不我和他一起回北城,把離婚給辦了?」
她眼睜睜看著鬱林臉色越來越僵硬,冷著聲問:「他訂的幾點的航班?」
這個問題,鬱林半天給不出答案,最後磕磕絆絆轉移話題:「boss恐怕不會同意離婚……」
然而江輕輕哪裡是想聽什麼離婚的事,她直接從車上下來,走到駕駛座那邊,近距離地逼視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