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碰到她分毫,卻彷彿將她牢牢禁錮在了自己的領域範圍內。
好半晌,他下頷骨微動,嘴裡吐出輕輕的一聲:「你……」
後邊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一隻微涼的小手撫上他的額頭。
江輕輕的手心翻轉成手背,細細探他額頭的溫度,「好像不是特別燙?」
「嗯。」程昱臉色比他身後的月光還溫柔,聲音也摻了糖似的,「我沒事,喝過退燒藥,沒發燒的。」
「那你的嘴……」江輕輕目光落在他嘴唇上,很快又移開,改口,「你的臉那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程昱抬了抬右手。
右手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從外面只能看到包得鼓鼓囊囊的紗布,連一丁點血跡也沒滲出來。
他還滿不在乎地彎唇笑起來:「右手的傷口重新包了,只是有點失血。」
江輕輕對著他的笑眼瞪了瞪,然後虛虛地捧著他的右手細細地檢查,「還要不要再去一趟醫院?」
程昱搖頭。
他只垂眸看著她,襯著月光,目光越發深情而溫柔。
江輕輕被他瞧得臉色,慌亂地躲閃了他的眼神,她主動往山下走,小聲嘀咕著:「不去算了。那我自己回旅館了……」
程昱同她一起轉身,順勢牽住她的手。
江輕輕的小手被他裹在掌心裡,緊張得縮了縮,卻也沒怎麼掙扎。
程昱感受到她態度裡那一丁點接受的意思,心跳噗通噗通,不自覺地加了速。
他聲音發緊,像害羞的小孩給老師匯報作業似的:「我本來給你準備了生日驚喜……」
「嗯?」江輕輕眉梢輕揚,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於是程昱心跳得越發快了,還跳得滾燙炙熱了起來。
他細細和她講了他的設計,江輕輕細細聽著,莫名就紅了眼眶。
她鼻尖處酸酸的,夜色掩蓋了眼底莫名的情緒。
直到下到山腳,她才吸了下鼻子,輕聲問:「沒準備蛋糕啊?」
一件溫熱的外套披到她肩頭,一截紙巾擦拭她眼角的濕氣,程昱原以為她是感動,可看她的眼神,心揪似的疼。
他單一隻左手虛捧著她的臉,輕聲地哄:「有準備的。還有那些禮物,都是你的。你想要的,都給你準備,好不好?」
江輕輕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
她重重地「嗯」了一聲,帶了點濕潤鼻音。
程昱還是心疼,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哄:「以後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過,好不好?」
這一個「以後每年」,讓江輕輕眼淚憋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
以後每年,她再見不到父母親人了;
以後每年,她只能在這個世界了……
程昱心疼極了,左手將她攬進懷裡,喉嚨裡溢位艱澀的聲音:「別哭。」
他還像當初的小傻子一樣,一點不會安慰人。
江輕輕一把抱住他,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抽抽噎噎哭得越來越兇,狠狠發洩著糟糕的情緒。
程昱抱緊了她,左手輕輕拍打在她後背。
他胸口處酸酸澀澀地疼,眼睛也跟著有些熱意,哽著聲耐心地哄:「別哭了……你想求什麼,我幫你求;大師不答應,我讓他答應……別哭了好不好……」
江輕輕眼淚全抹在程昱胸口,她小幅度地搖了搖腦袋,她心裡知道,不是她想求什麼,大師也沒有不答應什麼……
她只是傷心,一時難以抑制地傷心。
就像今夜那一彎月牙。
它是一張笑臉,卻也在輕聲訴說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宣洩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