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卻是這兩院押獄兼充行刑劊子,姓蔡,名福,大名府土居人氏。因為他手段高強,人呼他為鐵臂膊。旁邊立著一個嫡親兄弟,叫做蔡慶,亦有詩為證:押獄叢中稱蔡慶,眉濃眼大性剛強。茜紅衫上描攢金,茶褐衣中繡木香。曲曲領沿深染皂,飄飄博帶淺塗黃。金環燦爛頭巾小,一朵花枝插鬢旁。這個小押獄蔡慶,生來愛帶一枝花,河北人順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慶。那人拄著一條水火棍,立在哥哥側邊。蔡福道:“你且把這個死囚帶在那一間牢裡,我家去走一遭便來。”蔡慶把盧俊義自帶去了。
蔡福起身,出離牢門來,轉過州橋來,只見一個茶博士,叫住唱喏道:“節級,有個客人在小人茶房內樓上,專等節級說話。”蔡福來到樓上看時,卻是主管李固。各施禮罷,蔡福道:“主管有何見教?”
李固道:“奸不廝瞞,俏不廝欺,小人的事,都在節級肚裡。今夜晚間,只要光前絕後。無甚孝順,五十兩蒜條金在此,送與節級。廳上官吏,小人自去打點。”
蔡福笑道:“你不見正廳戒石上,刻著‘下民易虐,上蒼難欺’。你那瞞心昧己勾當,怕我不知!你又出賣主人,和外人謀算主家財帛,如今把五十兩金子與我,結果了他性命。日後提刑官下馬,我吃不的這等官司。”李固道:“只是節級嫌少,小人再添五十兩。”
蔡福道:“李固,你割貓兒尾。拌貓兒飯!大名府有名恁地一個盧員外,只值得這一百兩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詐你,只把五百兩金子與我。”李固便道:“金子有在這裡。便都送與節級,只要今夜晚些成事。”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邊,起身道:“明日早來扛屍。”李固拜謝,歡喜去了。
蔡福回到家裡,卻才進門,只見一人揭起蘆簾,隨即入來。那人叫聲:“蔡節級相見。”蔡福看時,卻是城中舊識。專營鳥雀棚頭的一個小廝。
蔡福見了,慌忙掩門,便說道:“你來的正好,主人師兄盧員外如今被陷在牢內,須得儘快將訊息傳出去。”那人道:“但聽哥哥吩咐。”
原來這蔡福、蔡慶兩個早已經託入白蓮教,便是白蓮教與扈家莊在大名府的細作頭目。當下蔡福寫了書信,交予那小廝後道:“此信十萬火急,途中只怕有所疏落,當放七隻信鴿。那盧員外下獄。多少人使錢買他性命,我這裡尚能周旋些時日,只盼書信去後,主人那裡早來主意。我這裡方好行事。因此但得回書,你速速報我。”那小廝應了自去。
蔡福命人將訊息送出後,只想如何周全盧俊義。思量半晌,回到牢中。與蔡慶商議。蔡慶道:“哥哥,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那裡既然收了李固五百兩金子,便可先使來打點上下,教他不義之財卻來做救命錢。”
蔡福道:“兄弟這一論,正合我意。你且把盧員外安頓好處,早晚把些好酒食將息他,傳個訊息與他。”蔡福、蔡慶兩個商議定了,暗地裡把金子買上告下。那大名府裡上下胥吏多得使錢後,便在梁中書面前說項,梁中書也有意先留盧俊義性命,拿在手中為質,因此便吩咐不得加害,只等京城公案回覆,再做論處,是以盧俊義性命得以保全。
次日,李固不見動靜,前來蔡福家催併。蔡慶回說:“我們正要下手結果他,中書相公不肯,已有人分付,要留他性命。你自去上面使用,囑付下來,我這裡何難?”
李固隨即又央人去上面使用。中間過錢人去囑託,梁中書道:“聽聞這盧俊義尚有一個心腹之人,名喚浪子燕青的,在捉拿一應人等時,脫逃在外。此人也是此案關係人物,若未曾拿得他歸案,此案難了。”李固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