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無錢醫治而死。”
“據臣所知,現如今烏西國工人絕大多數都活不過三十歲,甚至近一半都撐不到二十五歲,受盤剝而死的幼童更是不計其數。”
“凡此種種劣跡,可說是數不勝數!”
聽了焦順這洋洋灑灑,太上皇不自覺坐直了身子,臉上的驚愕之色漸濃。
這其中,只有三分是震驚於烏西國工人的慘狀,倒有七分是震驚於焦順竟然毫不猶豫,道出了這等不利於新政的言語!
以至於在焦順的話告一段路之後,太上皇下意識脫口問道:“你就不怕這番話傳出去?”
焦順澹然自若的答道:“臣所說句句屬實,無不可對人言之事。”
聽他如此坦然,太上皇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他原是憋了一肚子話,要當面駁斥焦順這個新政的旗手,卻哪想到都沒等自己開口,焦某人先就扯了白旗。
這時焦順又繼續道:“誠然烏西國透過對外輸出工業品,積攢了不少財富,但這對我大夏卻未必適用——我大夏的僅靠絲綢、瓷器等物,對外貿易時便已經獲得了巨大的盈餘。
“就連烏西國每年也要拿真金白銀採購我國之物,甚至還因此背上了不小的財政負擔,前些年烏西國之所以侵擾我朝海疆,正是意圖靠武力扭轉這個不利局面。”
“所以對我朝而言,即便能產出更多的工業品外銷,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甚至可能還要為生產太多賣不出去而發愁,這也是朝中大臣對新政不以為然的原因之一。”
“所以臣才會說,若僅以我大夏的國情來論,新政的利弊難以衡量。”
太上皇越發迷惑了,焦順先後這兩段話,幾乎是把工業革新貶的一無是處,只怕朝中大多數文臣針砭新政時,都沒有他說的這般入骨三分。
但偏偏他又是新政的核心人物,皇帝最倚重的心腹……
太上皇忍不住質問:“你既知新政的弊端,又緣何一味逢迎聖意,難道是想助紂為……”
說到半截,太上皇又覺得不該如此形容自己的兒子,於是及時收住了話頭。
“望太上皇明鑑!”
卻聽焦順慨然道:“臣並非一味逢迎聖意,而是真心欽服於陛下的高瞻遠矚!”
“那你方才所言……”
“臣方才所言有個前提,那就是‘僅以我大夏的國情而論’,但天下萬邦可不止我大夏一國!”
聽到焦順這個反轉,太上皇這下子有些回過味兒了,他畢竟也是秉正多年,經過見過的不少,此時已經隱約瞧出焦順是想來個欲揚先抑。
不過他也實在有些好奇,焦順一下子擺出那麼些新政的弊病,到底要怎麼圓回去。
因此雖然看出了焦順的計策,一時卻也沒有拆穿阻攔的意思,而是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而這也正是焦順一上來,就先大肆貶低新政的目的。
若是他一開始就選擇為新政張目,那太上皇一來不會聽的如此認真,二來也肯定會出言反駁——這可不是在搞公平辯論,太上皇既是出題的又是裁判,真要爭論起來你拿什麼贏他?
唯有欲揚先抑,先引發太上皇的好奇心,才好將自己真正要說的一吐為快。
眼見就要達成目的,焦順自然不會猶豫遲疑,當下立刻便道:“自從隆源二年烏賊入寇津門之後,我朝便決心以舉國之力彷造鐵甲艦,以與烏西國在海上爭雄——然至今三年有餘,鐵甲艦都還未能下水,太上皇可知其中的緣由?”
太上皇見他發問,便冷笑一聲道:“自是因為皇帝一再要求,我朝所造的鐵甲艦必須要強過烏西國,如此一來自然不易。”
“確有這方面的原因。”
焦順可不想往這上面引,當下隨口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