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病毒。這些逆轉錄病毒大致上就是些病毒化石,在亞特蘭蒂斯人對人類基因組進行修飾的那些個瞬間留下的基因殘跡5。
在瘟疫的最後幾個小時裡,每分鐘都有幾百萬人死去的時候,凱特發現了一個調和所有的這些病毒化石、治癒瘟疫的方法。她的療法創造出了一個穩定的、一元化的亞特蘭蒂斯…地球人基因組。但她為這個突破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讓凱特得以成功的知識來自被壓縮在她的潛意識中的記憶——一個亞特蘭蒂斯科學家的記憶。那些亞特蘭蒂斯科學家曾在千萬年間持續在人類身上進行遺傳學實驗。這些記憶讓她得以治癒瘟疫,但它們也奪去了她身上很大一部分人性——讓凱特之為凱特而非那位亞特蘭蒂斯科學家的部分。當時時間緊迫,瘟疫在全球蔓延,凱特選擇了保留亞特蘭蒂斯人的記憶,治癒瘟疫,而不是把這些記憶從自己腦海中除去,保護她的自我認同。
她曾告訴大衛,她相信自己能修復亞特蘭蒂斯人的那些記憶給她帶來的損傷,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大衛越來越清楚地看到,凱特的實驗療法沒用。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而且她拒絕和大衛討論她的身體狀況。他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而現在,當他看著錄影回放裡的凱特飛快地瀏覽著那些顯示的時候,他知道他低估了她的改變的劇烈程度。
“她看得真有那麼快嗎?”米羅問道。
“更甚於此。我認為她是學得有那麼快。”大衛輕聲說。
一股新的恐懼在大衛心中油然升起。是因為凱特變化得太大,還是因為他現在意識到了這裡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從易處下手。”他心想。
“阿爾法,華納醫生沒出聲也沒進行觸控輸入,她是怎麼對你進行控制的?”
“華納醫生本地時間九天之前被安裝了一個神經植入物。”
“被安裝?怎麼做到的?”
“華納醫生給我程式設計,讓我進行植入手術。”
又是一件他們每天夜裡那些“寶貝,你今天上班時做了些什麼?”的討論中沒提到的事情。
米羅的眼神轉向大衛,嘴角微微翹起:“我也想要一個這種植入裝置。”
“我可不這麼想。”大衛聚精會神地盯著全息影像,“阿爾法,快放。”
“倍數?”
“五分鐘每秒。”
閃動著的文字資訊視窗變成了實心的光波,就像在黑色的魚缸中來回晃盪的白色水波。凱特紋絲不動。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然後那些顯示關掉了,凱特飄浮在亮起黃光的缸子裡——
“停。”大衛說,“從華納醫生即將進入那個圓形的……管它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開始重放。”
大衛屏住呼吸看著錄影。那些文字視窗消失了,凱特走到房間後面玻璃缸旁邊的地方。一堵牆壁分開,她從中抓出一頂銀色的頭盔,然後走到玻璃缸前。它分開一個口子,凱特走了進去,戴上頭盔。然後玻璃缸封閉起來,凱特從地上升起。
“阿爾法,恢復快放。”
此後的畫面都是一樣的,但有一個地方有變化:血從凱特的頭盔裡慢慢滲了出來。
在最後一秒鐘裡,大衛和米羅進入了房間。然後螢幕上閃出幾個大字:
錄影結束。
米羅轉向大衛:“現在怎麼辦?”
大衛來回看著螢幕和裝著凱特的玻璃缸。然後他看到了旁邊空著的那個。
“阿爾法,我能加入華納醫生的……實驗嗎?”
房間後面的牆板分開,露出一頂銀色的頭盔。
米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可不是個好主意,大衛先生。”
“你有什麼好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