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柔柔的笑容。我不由彎下身子將她抱了起來,笑著問道:“小妹妹,你住在哪兒?”
“我不認識回家的路了,”她的小臉皺成一團。
我皺了皺眉頭,這倒是有些麻煩,“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冷若涵,我爹是宮裡的太醫,”說到她的父親,語氣是掩不住的興奮和崇拜。
我微微點了點頭,原來她是冷太醫家的千金,唇邊扯出一絲笑意,好個可愛的小丫頭。
從小,就生活在各色爾虞我詐中的我,為了躲避別人的明槍暗箭,我自己也學會了如何去耍手段。這些年的不如意更是讓我變的越來越淡漠,越來越冰冷。在多數人眼中,雍親王孤僻,清冷,喜怒不形於色,我想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人猜到我的想法,才不會露出蛛絲馬跡。多年的政治生涯,更是讓我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心。
而唯有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無一絲雜質。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心情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心頭的暖意更濃,這個燦爛的笑臉讓我記住了她的名字――冷若涵。
那年她六歲,我三十五歲。
雍正元年的五月,百花飄香。
艱難坐上皇位的我,身邊是奉承拍馬的朝臣和虎視眈眈的所謂兄弟。這個位子我等了太久了,可真當我坐上去的時候,朕即是孤家寡人的代名詞,親情友情已在瞬間離我而去。
養心殿中,四目相接,依然是那對清澈的眼,我一眼就認出了她便是當年扯著我衣襬叫哥哥的小女孩,也是兩個月前在集市上與我爭風相對的翩翩少年,如今的她更添了份靈動,只是她為何要女扮男裝喬裝進宮。
雍正二年的三月,萬物復甦。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暖暖午後,綠意盎然,楊柳樹下,白衣女子,倚樹小憩,微風拂拂,衣抉飄飄。
她手上捧著醫卷,嘴角勾勒出甜美的曲線,髮絲飛揚,飄到了她的鼻尖,她皺了皺鼻子,伸手拂去惱人的青絲,眉舒目展,恬淡幽靜。
隨手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
“萬歲爺她是個女子?”王一忠驚訝的神色毫不遮掩的流露在臉上。
“噓,”我打斷了他,這一刻我腦中浮現的是她如秋水的雙眸,只希望宮中的汙穢永遠不會影響到她,而她能夠長久的保持這份脫俗的靈秀。
雍正二年的四月,芳菲正濃。
“乖寶貝,想姐姐沒?”細聲細氣,就像清泉般潺潺流淌。
她一手拿著鐵桶,另一手握著澆水的工具,我記得她曾經說過,那是她自制的灑水壺,方便耐用。
紅潤的小嘴兒總是漾著笑意,很想問她,為什麼在危機四伏的宮裡始終還能保持這樣純淨的笑容?
雍正二年的五月,魚躍荷開。
拒絕了沈豫鯤要帶她離去的好意,我選擇了把她納入我的羽翼之下。說不上此刻的心境,我只想保護她,我明白,這樣至情至性的女子,錯過了便是一生的遺憾。
雍正三年的四月,春寒陡峭。
我在養心殿忙碌了一整天,繁忙的時候沒覺著什麼,閒下來時,那份思念悄悄湧上了心頭。
猶豫了很久以後駐足在那間小屋門口,虛掩的房門讓我一陣驚喜,“若涵沒有走,她終究還是沒有離開我。”我喃喃的低語著,手忙腳亂的推開門。
屋內靜悄悄的,涼風襲來,我不覺打了個冷戰。輕手輕腳的點燃蠟燭,似怕驚醒了床上熟睡的人兒,可是床上整齊的擺放著兩條疊的方方正正的被子,而佳人已無蹤跡。
我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臉上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如果若涵在,她定會輕輕的給我按摩,唧唧喳喳的責怪我又為了國事太過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