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幾乎令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多禧和嶽樂匍匐於御階之下,腦袋緊緊貼著冷冷的地面,汗水不停的流淌下來,形成一片明顯的水跡。明明已經到了子夜時分。上方的順治皇帝卻是毫無睡意,嘴裡依然在不停的含糊的罵著“亂臣賊子”的話語,聲音壓得極低,但多禧和嶽樂卻是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
順治皇帝福臨就像是一頭困在牢籠中的幼獅,不時的發出嘶啞的怒吼,“皇父攝政王!逆賊!試圖篡位的逆賊!還要迎娶太后。他究竟把朕當做什麼?一個連傀儡還不如的泥塑木偶嗎!”
“要做朕的父親,還要娶朕的母親,天下人會怎麼看咱!一條連狗不都不如的可憐蟲嗎!”杯盤落地,奏摺在殿中橫飛,順治瞪著血紅的雙眼,搜尋著一切肉眼可見的東西,彷彿都要將它們化為齏粉。
聽到這裡,多禧和嶽樂的身子忍不住同時顫抖起來。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也許是順治感覺到累了。叫罵聲這才漸漸止歇,折讓多禧和嶽樂總算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卻聽到隱約的啜泣聲傳來,兩人一個激靈,慌忙抬起頭來。
“母后讓朕忍辱負重,可一國之君就應該承受這樣的屈辱嗎?遍觀歷朝歷代,可曾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順治的胸膛劇烈起伏,成串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滴落下來。甚至於鼻涕都順著嘴角流淌下來,可他恍若不覺。
“國事艱難!當下非常時刻。朝堂萬萬不可在此時再亂起來,太后這、這也是謀國之策,萬望陛下體諒!”嶽樂硬著頭皮回話道。
哪知這一句話卻讓順治胸中的怒火更盛,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嶽樂面前,當頭便是一腳。將嶽樂踢得後仰栽倒,仍是不解氣,一腳一腳的向著嶽樂的身上踢去。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的奴才嗎?”順治一邊踢,一邊喝罵道。
嶽樂一聲不吭,咬著牙硬抗。順治踢了一會子。這才沒了力氣,頹然坐倒在御階之上,兩行清淚再度悄無聲息的流淌下來。
關外龍興之地盡失,江南兵敗,傾盡滿清國力組建起來的數十萬綠營盡數折損,博洛、屯齊、孔有德等滿漢將領盡皆喪命,山陝、湖廣風雨飄搖,朱平安又從河北大舉而來。朝中卻依然是多爾袞一手遮天,還要迎娶自己的母親,成為滿清的太上皇。國事家事交織在一起,又豈能是他這個弱冠少年能夠承擔起來的。
“主子!”多禧扶起嶽樂,兩人膝行至福臨的面前。三人自小一起長大,名義上雖然是君臣,實則親如兄弟。看著嶽樂那張滿是瘀痕和血漬的臉龐,平復了情緒之後的順治皇帝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愧疚。
多禧的嗓音中帶著哭腔,“主子,您千萬不要這樣,自古以來君辱臣死,看著您這副模樣,奴才兩人情何以堪。奴才是個閹人,只知盡心侍奉,嶽樂卻是名門之後,文武雙全,他一定有法子渡過眼前的難關!”
順治一愣,眼中隨即迸發出希冀的神采來。
嶽樂苦笑一聲,但看到順治皇帝眼中流露出來的希望,只能是心一橫,正襟跪倒在順治皇帝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主子,請恕奴才僭越,當下情勢已經退無可退,我大清外有大敵壓境,內有權臣當道,為今之計,只能是壯士斷臂,肅清超綱,確立皇權!”
多禧的身子猛然抖動一下,就連順治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但隨即又被一種興奮的血色所掩蓋。“你,你是說,要誅殺多爾袞!”
嶽樂稚嫩臉上的肌肉曼柔抖動了幾下,但還是堅定的點點頭,“除此之外,奴才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好的法子!”
順治皇帝雖然年少,但畢竟已經跟隨兩位攝政王和幾名輔政大臣處理了幾年的政務,心中誠然是早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但一旦殺死多爾袞之後面對的情勢,他還是心理有數的。
“可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