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頓,他現在就算有本事變成小老鼠,也沒本事竄跑,還是別以身試法。
“聽人說的。”她讓他的背靠回枕上。“這種症狀沒辦法治療嗎?”
“這不是病,只是人鼠在打架。”他扯著淺笑,吃力地舉起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同時存在他體內的兩種基因本就不該彙集,卻因人類的研究心理及彷效造物王的野望而硬生生重組,基因相斥是預料中的事,他的身體會自動接收兩方基因的排斥,再加以消抹,讓兩方趨於平衡,而當中的過渡時期就像現在。
“很不舒服嗎?”她非常努力地維持自己問話語調的平淡,生伯要是不這樣,她恐怕會邊抖著聲音邊懮心仲忡地問他。
他想了想,“還好,只是覺得身體不像自己的。”不過現在有逐漸恢復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從小到大下知經歷過幾回。
沈寧熙端來一碗泡麵,本打算直接塞到他手上讓他自己慢慢吃,但一看到他癱軟的模樣,她……於心不忍。
徑自拿過筷子湯匙,動作生疏地卷圈麵條,吹到半涼才送進他嘴裡。
“寧熙,你怎麼都不說話?”剛剛雖然也沒說幾句話,但好歹會關心地詢問,不像現在只是默默進行著餵食動作。
“你不是還在跟我吵架冷戰嗎?”短短回答,她可沒忘記兩人那天的下歡而散。
“我哪有?”他很驚訝她這麼說。
“沒有?”這聲問句很輕蔑,“那是誰氣嘟嘟的跑到五樓不理人?喔,我看錯了?”
黑澔這才明白她意下所指,原來是那天他飛也似的逃避,讓她以為他在要脾氣。
“我不是氣嘟嘟的不理人,只是覺得沒有臉見你……”黑澔低聲嘆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當虎當豹也不要當老鼠,至少不會在變身後還慘遭人人喊打及討厭。”雖說虎呀豹的會讓人心生害怕,但是害怕總好過厭惡吧。
“這跟有沒有臉見我有什麼關係?”她有嫌棄過他嗎?有拿掃把將他掃地出門嗎?有指著他尖叫亂跳嗎?沒有沒有沒有,這三個“沒有”,她可以答得理直氣壯。
“可是你說沈媽媽討厭老鼠……她會討厭我,而我還信誓旦旦地說我會對你負責,還說我很喜歡你,沈媽媽也高高興興說要煮一桌好菜請我吃,叫我到家裡去給她監定,她要是知道我是半人半鼠,一定不會准許我踏人家門半步……”說不定還不准他再接近沈寧熙。“一想到一個和你長得好相像的人對我說『討厭』,我就更覺得自己惹人嫌,還是死了好……”黑澔頓了一下,“說到死,我記得我從五樓跳下來了……”為什麼一睜眼醒來是在沈寧熙的屋子裡?
“我接住你了。”明白黑澔臉上寫滿的疑問,沈寧熙簡短替他解惑。
“你……救了我?”
“你跳下來的那一瞬間,我接住你了。”沈寧熙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時,嘴角浮現了多美麗的淡淡笑靨,她不知道自己因為能及時接住他而笑得如此驕傲與放心。
“怎麼這麼巧?”雖然在他跳下樓時還不忘在心底暗暗和沈寧熙道別,把她烙在腦海裡再三回憶、再三思量,是因為這樣的心有靈犀讓她出現救了他嗎?“難道你聽到我的遺言?”
“什麼遺言?”她又捲了好幾圈麵條擱在湯匙上。
黑澔倏地無言,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是沒打算說了。
他,在月下,求有人救贖他,無論是誰都好。
救他,不單是指身體上,更求的是心裡。那時他喃喃自語,身體這輩子就是這模樣了,他認了,下怨天也不尤人,只是心裡還有遺憾。逃出了研究昕,本想恢復“人”的生活,現在想想,是他將一切想得太簡單,忽略了他在本質上根本已失去成為人的條件,不單單是體質的異常,更包括了數十年與世隔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