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望向何學士帶了感激;三老爺心裡則是越發不安。瞧著何學士如今應對;當是並不知曉沈家正與他搶南京國子監祭酒之事;要是知曉此事;還能如此心無芥蒂麼?大哥此舉;是不是太不厚道?就算有遠近親疏之分;可何家也是關係近的姻親。
賓主寒暄了一會兒;何學士便也告辭出來。依舊是三老爺送出來;徐氏陪著沈滄回內宅。
轉過影壁;何學士才收了臉上的笑;停了腳步對三老爺道:“今日來的是哪位太醫?要不要託人去請院判過來診看?”
如今太醫院院判姓白;是聞名京城的杏林高手。只是外人對這位白院判;多是隻聞其名、難見其人。太醫院院判品級雖不高;可向來只負責帝后平安脈;鮮少外診。
三老爺聞言;眼睛一亮;帶了幾分激動道:“方才來的是一位姓魏的太醫。請白院判;這……便宜麼?”
何學士點頭道:“雖是要託人情;卻也可勉力一試……泉哥兒媳婦孃家那邊;正好與白院判家有親……”
三老爺躬身做了個長揖;道:“如此;就請何姐夫費心……”
何學士忙伸手相扶道:“快快起來;這是作甚?你我兩家幾十年的交情;這點心力我還是能盡得……”
三老爺心中越發不安;神色也帶了複雜;似是羞愧中帶了感激。
何學士看在眼中;不由疑惑;卻是想不出緣故……
九如居;書房。
看著書案左上角半尺高一疊大字;沈理看了眼沈瑞的黑眼圈道:“恆雲向來不動如山;今日也心亂如麻了麼?”
沈瑞點點頭;坦然道:“實令人措手不及。雖知曉老爺身體不好;可也從沒有想過會是今年……說到底還是我粗心;要不然當早發現症狀;早日侍疾…
沈瑛在旁;跟著嘆氣。
世事難料;也不能說沈瑞就是錯。鄉試之年;哪個讀書人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沈瑞雖底子薄;可勝在勤勉;在讀書上也有靈氣;今年這科要不是有此意外;說不得就要名列桂榜。
眼見沈瑞自責;沈理開解道:“生老病死;都是難以預料之事……你與其後悔前面粗心;還不若去尋思如何盡人子本分;在這些日子多盡孝心;讓叔父能安心養病……”
沈瑞陷入沉思。
到底怎麼為人子;對沈瑞來說;還真是個命題。
上輩子的父子關係與現下的父子關係並不是一回事。沈瑞想要為沈滄做些什麼;可沈滄現下最需要的是什麼?
一時之間;沈瑞倒是有些拿不準。
沈瑛向來細心;提點沈瑞道:“滄大伯父最放不下的當就是瑞哥兒的前程課業;否則也不會拖著病體堅持到今日。瑞哥兒的功課;是六族兄與王伯安、楊學士幾個人教匯出來;博採眾家之長;舉業是早晚之事;當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再放不下的當是滄大伯孃;滄大伯父與大伯孃少年結髮;結縭四十載;伉儷情深。還有就是潤三叔那邊;病體孱弱;向來依附長房;得滄大伯庇佑…
這三條確實當是沈滄最擔心的事。
沈瑞功課這裡;即便錯過這科;接下來也不會懈怠;至於三老爺那邊;兩個大莊子;加上四間鋪面一處宅子;只每年收租進項;就夠三老爺一家三口錦衣玉食;保持富裕生活。徐氏那邊;卻是鴛鴦失偶……
如今這個家裡;最難受的除了沈滄本人;就是徐氏了……
沈理嘆氣道:“這邊人丁還是太單薄;要是瑞哥兒早早娶妻生子;嬸孃含飴弄孫;以後日子也能好過些……”
沈瑞聽了;心下一動;道:“我雖未成親;卻是已經訂婚……這;能不能與楊家商量商量;讓楊氏今年就嫁過來……她少年失母;繼母又年輕;正是少人教導;母親這裡;以後也能多一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