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狀元,可見他在川人中的地位。如今成都的落醬園巷,其實原名就是駱狀元巷,是他在成都的居所,音訛字轉成了如今的名字罷了。
這一位老先生一生耿直,當年他跟同學聯句,對方出句是“至窮無非討口”,他脫口而出:“不死總要出頭!”其性格可見一斑。殿試之時,駱成驤面對光緒帝毫無懼色,侃侃而談,策論中直斥國事,連慈禧太后都被批了幾句,讓遞卷子上去的太監驚出了一身汗。光緒帝對駱成驤十分欣賞,點他中了狀元之後,就一直委派他在各地興辦教育,整頓學務。陳宦就是他在擔任京師大學堂首席提調時的弟子。
百日維新失敗之後,身為帝黨的駱成驤被迫回到四川。經他之手,四川學務風氣為之肅然,許多四川著名學府均是出自他的經營,門生無數。後來民國初興之時,駱成驤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不須選舉,直接被袁世凱委任為四川省臨時議會議長。
駱成驤有著舊知識分子的氣節,思想卻不頑固,而且公私分明。武昌起義的訊息傳來之時,他感於光緒帝提舉之恩,寫下“縱是瀛臺親筆點,皇清添個送喪臣”的詩句,予以哀悼。但他卻在山西臣工奏請清室遜位表章上籤了名,表明了自己政治上的公義立場。據說隆裕太后在奏章裡看到他的名字時,不由得大哭,感慨說:“連駱某人都這麼認為啊。”(駱某亦謂當如是耶?)足見朝廷對其重視程度。
陳宦之所以來找自己這位老師,除了因為駱成驤名氣大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駱成驤當初在辛亥革命的境況與他很相似,都是故主恩重,形勢迫人。當時革命風起雲湧,清廷已是岌岌可危。駱成驤一方面簽名聯署勸清廷遜為位,表明立場;一方面他又禁止自己家人參與革命,說“清政久失人望,不免於亡,予豈不知?然革命事業,人可為,汝不可為,以吾家所受知遇,非眾比也!”以表示自己顧念舊恩。他的這種舉動雖被許多激進革命黨人嘲諷,卻頗贏得老百姓和社會輿論的贊同,都說他知恩圖報,公私分明。
陳宦此來,自然也是想請教老師這方面的經驗,來解決自己眼前的難題,既順應了局勢,也不至留下罵名。
駱成驤對袁世凱什麼態度,其實川中可謂是盡人皆知。袁世凱稱帝之前,讓籌安會在各地大造輿論。他派了成都知縣去拉攏駱成驤,讓他擔任川、滇、黔三省籌安會會長,老先生絲毫不賣袁世凱面子,直接把說客罵出了門。1912年1月16日,駱成驤的一位同鄉、同盟會員楊禹昌(注3)同張先培、黃芝萌三人和嚴伯勳於在北京丁字街炸袁世凱未遂,被捕犧牲。駱成驤不顧個人安危,慨然把楊禹昌的血衣、書信等遺物從北京帶出來,送回資中楊家祖墳,並親撰碑文《楊烈士節略》。
注3:楊禹昌、張先培、黃芝萌和炸死宗社黨良弼的彭家珍合稱為四烈士,合葬於南京西郊,墓碑至今尚在。
陳宦這時候偷偷摸摸前來拜見老師,他的心情和目的也是昭然若揭。駱成驤對自己的這一位學生不是很喜歡,他覺得若反袁就該堂堂正正地反,不可首鼠兩端。你來拜訪我這一貫反袁的老頭子,自然心中已有定見,又何必偷偷摸摸,派許多衛兵守住門前,唯恐別人知道呢?
但是陳宦貴為四川督軍,影響力巨大,不可輕覷。駱成驤目光如炬,心知若要讓北京那位洪憲皇帝吃癟,從這位袁氏親信入手是最好不過。於是他面授機宜,對陳宦說如今局勢滔滔,反袁已是勢在必行。你深受袁氏大恩,倘若貿然獨立,會被人罵是忘恩負義,所以應當徐圖緩進,由小及大,反其事,不反其人,方可兼顧公義私德。陳宦聽了以後大喜。
1916年5月3日,陳宦在摸清楚了湖南湯薌銘和南京馮國璋兩位大佬的態度之後,膽氣總算壯了起來,發出了第一封通電,勸說袁世凱退位。同時他還在電報裡強調各地不能追究袁世凱的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