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劈頭斬至,勁風凜冽,颳得周圍的草木獵獵作響。阿柯一個翻滾,避開這一擊,心道:“終於來了!”
只見來人尖鼻厚額,鷹視狼顧,正是“血劍聯盟”首領沙老大。他仍披一件猩紅大袍,只是禿頂已被他用一塊黑布細心地包起來,再看不見戒疤。他的那柄古董厚背劍那日與阿柯相鬥時丟失在林中,此刻換了柄劍身稍長的劍,看那手柄上的花紋,居然又是古董。
阿柯笑嘻嘻地站起來,道:“怎麼,把頭頂遮起來了?長蝨子了?”
沙老大也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有種,居然敢主動出來,老子還真看輕你了。”
阿柯笑道:“廢話少、少說。你猜猜看,銅鑑到底在誰手上?”
沙老大道:“眼見為實……”
阿柯搶斷他道:“剛才可可露了銅鑑給你們看的啊,那還不叫實?”
沙老大哈哈大笑,用長劍在地上有一道沒一道的划著,道:“這就叫實!不瞞你說,一開始我還真分辨不清到底在你們哪位身上,多虧得她這麼一露,我才堅信——就在你小子身上!”
“哎?”阿柯倒起了好奇心,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嘿嘿,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想騙老子。”沙老大得意洋洋地道:“天下間哪有得到寶貝還拿出來現的?你們倆分明是達成默契,設下這計中之計:先讓你出來晃盪一圈,好似要掩護可可逃走,再讓她突然‘忍不住救你’,引開我們的注意,你才懷著真貨遠走高飛!厲害,這一著確實出人意料,那丫頭也是夠膽,若是尋常人,被你們這一‘相互救助’之情感染,可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只可惜,算你們運氣不好,碰上老子,嘿嘿……”他低頭笑了兩聲,突然仰頭大吼:“老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唰”的一劍,既準且狠,直取阿柯面首!
阿柯早料到他陰謀偷襲,身子一矮,避開劍鋒,短劍疾挑他咽喉。沙老大吃過阿柯騙人的虧,一上來就打定了速戰速決的心,他也見識過阿柯的劍法,知道他飄忽有餘,沉穩不足,且功力低微到忽略不計的程度,是以這第一劍便使出全力,滿以為這一劍刺出,阿柯非死即傷。沒想到阿柯居然舉重若輕的避開,一招之內便反守為攻,偏偏自己這一下因未留任何餘地的強攻,倉促間胸腹要害大開,反倒要成就阿柯一招制敵。
他也算見機極快,左腳猛踢阿柯手腕。阿柯就勢一劃,切他小腿,只聽“鐺”的一聲響,砍到一堅硬事物上。阿柯一楞,沙老大乘勢往後縱開。
阿柯哈哈一笑,道:“原來‘血劍聯盟’的首領,還在護腿中暗藏鐵板,高明,實在是高明!”
沙老大一張臉黑得嚇煞人,這一下雖成功逃出,也驚出他一身冷汗,小腿上被劈到的地方亦是痛徹入骨。他一面暗運功力療傷,一面沉聲哼道:“小子,看不出這幾個月,你功夫進展很快嘛。”
阿柯一怔,才醒悟到剛才那一劍正是“霜雪無歸劍”中“風臨寒秋”的一個變招。他又驚又喜,心道:“原來這霜雪什麼無歸劍的真這麼厲害,以前拼出小命也打不過的沙老大,竟然被我一劍就逼退,哈哈,如此說來,今日打贏他也未可知?”
原來他一直對“霜雪無歸劍”信心不足,蓋因見到傳他劍法的劉志行也太稀鬆平常,連自己都打不過。他一向認為老師自然要比學生高明得多,而不如學生的老師,所傳授的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當初學的時候,大半原因只是不願駁劉志行的面子而已。雖然練到後來,隱隱覺得劍法中奧妙精深的東西越來越多,但也只以為是自己初學,一時沒有領會,並不放在心上。今日與沙老大一過招,不知不覺便將此劍法用上,立時見效,心中大喜過望,才想起劉志行曾說過“只因悟性太差,自己練了幾十年,也沒什麼進展,反倒糟蹋了。”居然並不是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