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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長嘆一聲,道:“今日姑娘這番話,真如醍醐灌頂。就算再聰明的心計,只是取巧獻媚邀寵,真正的英主,又怎會看得起?反言之,將一腔熱血,玲瓏心思全放在這上面,又怎會成就大事?定國公那樣的人才真是英雄,我李洛鼠目寸光,真是愧對先人。”

第四章 兄弟

沙老大喉頭“咕”的一響,沉聲道:“什麼?”

段夫人瞧一眼段念,正見他柔情的看著自己,嫵媚一笑。阿柯心中突的生起一個古怪念頭,彷彿眼前所見的不是什麼段夫人段念,倒是一朵嫵媚動人的蓮花,依在一塊黑漆漆的巨石上。那蓮花色澤乳白,分外嬌豔動人,而那巨石則黑得無一絲反光,又硬又重的立在那裡,世上似已無任何東西可使它移動分毫……

只見她旁若無人的牽著段唸的手,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的眼睛,再不肯向周圍事物看上一眼,輕輕道:“在我心中,段郎便是世間一切,在段郎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我這一生,是從遇見段郎才開始的。我只為段郎而活,為段郎而死,為段郎而美麗,為段郎而生趣。段郎也只為我而活,而死,而溫柔,而勇猛,而至忘卻天下。無盡富貴,無邊權勢,於我何加焉?世俗人情,常倫道理,又與我何干?世間若沒有段郎,我存於世間,又有何意義?世間若沒有我,段郎又可為何事而活?我夫妻二人心靈相通,早已彼此立下誓言,無論生或是死,天堂或是地獄,永遠共進退,同甘苦。”

她伸出右手,段念向前一傾,讓她慢慢撫摸自己的頭,“任何人要我先死,又或段郎先死,對活著的人而言,卻將承受比死者還痛苦的折磨,你們有誰能知?有誰能體會?哎……世人都懼生之所苦,死之所痛,我與段郎,卻只怕不能同生,不能同死,天上地下,孤單一人,那才是最殘酷之事。”

沙老大喉頭再“咕”的一響,卻說不出話來。阿柯用力撥開身前的人擠到前面,顫聲道:“那……那麼,是你為了他不孤獨,才讓他與你共赴黃泉?”

段夫人向阿柯望來,嫣然一笑,卻不開口。一直未發一言的段念突然道:“正是!小兄弟,你見識得真快。我夫人為了我,卻負天下罵名,我與她共死,竟為世人所恥,這世間淪落至此,生還有何可戀?小兄弟,我見你手上有劍,可否勞你大駕,上前來賜我與夫人一死?大恩大德,段某來世必報!”

這是他第一次出聲說話,聲如金玉,鏗鏘有力。阿柯想不到他們二人掙扎到此,竟是為了同生共死,執著之心剛強如斯。段念見他痴痴呆呆地望著自己,向他一笑,招手道:“來,來。”聲音如有魔力,阿柯身不由己,再向前幾步,已深入場中。那十名黑衣人與沙老大兀自發呆,也無人攔他。周圍數十人全都如釘子般立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彷彿自己濁氣一出,就要破壞這無與倫比詭異的場面。

段念一掙,想要抬起頭來,突然間胸口劇震,一股內息終於突破最後的脈絡,逆行到心口。他傷痛之下,只覺眼前一黑,手腳發軟,怔得一怔,便向前撲倒,“哇”的吐出大口鮮血,再爬不起來。

段夫人撲到他身上,使勁將他翻過來,見他面色慘白,口中血湧如泉,嘴唇哆嗦,卻已說不出一個字,只強露笑容,艱難的向她點點頭。

段夫人秀目一眨,眼圈通紅,但她咬緊牙關,絕不發出悲聲,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吃力的抱著段念,撐起身子,頭一昂,露出修長白潔的脖子,同時左手扶著段唸的頭,也讓他昂著頭,露出脖子,向阿柯一笑,道:“多……多謝小兄弟成……全。”

說到後面,聲音低得越發不可聞,已然力竭氣盡,口中滲出一絲血跡。她笑著向阿柯點點頭,眼中隱隱淚光閃動,整張臉卻彷彿發出光一般,絢麗得讓人不敢逼視。

阿柯心中一動。

從這一眼裡,他已看出太多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