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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的苦,十八年的怨,十八年的恨,凝成平淡至極的寥寥數語。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她知道無謂的抱怨會招致這些大人物的厭煩,所以用最簡潔的話語交代了自己半生的過往。沒有一字怨憤,更沒說父母兄長半句不是,聽上去就像她命不好才落得如此結局,可在場的哪個是傻子,聽不出背後的驚濤駭浪,九死一生?

聖人點了點頭,匡敏知聖人用意,悄然退下,吩咐小內侍帶范家父子上來。

「範氏。」聖人喊了一聲,淡淡道,「抬起頭來。」

範大娘子抬起頭,露出她那張被艱辛生活與歲月風霜磋磨,已不再秀麗的面容。

鄭國公世子也不顧什麼男女大防,死死地盯著範大娘子,回憶著弟媳的容貌,盡力想找出她們相似的地方,奈何比較來比較去,頂多也只像了三分。

一個養尊處優,肌膚嬌嫩光滑,珠光寶氣,美艷依舊;一個歷盡艱辛,容顏褪色,眼角唇邊都布上細紋,卻不顯粗鄙,反有一種獨特的韻味,若真要找一句話來形容,莫過於「腹有詩書氣自華」。

在場的諸位高官顯宦個個見多識廣,心裡都很明白,若無相配的才氣,斷然撐不起這般底氣,尤其在聖人面前。

想到穆淼昔日對鄭國公信誓旦旦,口口聲聲說「我愛她驚世才華,她是世間唯一能與我心意相通的人」,結果被鄭國公打得抱頭鼠竄,二十年來都當做笑談的場景,不知為何,心緒竟有些複雜。

外人尚且如此,就更別提幫麼弟挨過老父不知多少棍子的鄭國公世子了,他心裡就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就在這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兩名中年男子被侍衛壓著進來,對聖人叩拜。聖人也不命人喊平身,指著範大娘子問:「範良,她可是你的嫡長女?」

老者看也不看,脫口而出:「不是!」

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連連叩首,涕淚橫流:「微臣僅有一個女兒,十八年前便嫁給了穆大人,還望聖人明察,將那些心懷叵測汙衊微臣的小人繩之以法!」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似乎都對嫁人這件事反應挺大的啊,其實我覺得沒什麼啦,對秦琬來說嫁人只是走個過場,誰讓大夏沒有單身貴族的意識呢?她如果不嫁人,就有無數人成天惦記這件事,如果她嫁人再【不劇透】……一切就解決了。

秦琬是註定要當皇帝的人,帝王的愛是高高在上的,俯視的,不平等的,你們擔心得什麼嫁人之後皇夫問題……還早著呢,再說了,歷朝歷代被廢掉的原配嫡出得太子還少麼?反正她不可能放低身段,也不會困在後宅,更不會糾結於【哎呀我要當皇帝了皇夫不好安排,子嗣有些為難】這種事,至於賣身後宮平衡朝政就更不可能了,踏著鮮血白骨走到女皇位置上的人還沒弱到這份上。她也不需要真愛這玩意【當然了我肯定會讓人真心愛她】,她的目標很明確,野心、全力、慾望,過不被人掌控的日子,等有權有勢了,自然無數人會捧著真心,哭著喊著求她臨幸,哪怕是裝的,也得給她裝一輩子。 所以,放心啦,作者不可能寫不合理的情節,嫁人什麼的,你們就當她遇到帥哥來個幾夜情,不用介意,o(n_n)o

第一百五十五章 鮮廉寡恥

聽見範良的回答,聖人不置可否,目光轉向另外兩人:「範航、範舶,你們也不認得她?」

范家雖有個最末等的爵位在身,按道理說,逢年過節能入宮慶賀。但以他們家的頹敗程度,別說在宮裡有個站的地方,完全是連進門的資格都沒。範良活到這麼大歲數,也就有幸在聖人登基的時候見過一回天顏,他的兒子更不消說。穆淼再怎麼照顧岳家,這幫人自己立不起來,有機緣都混不到站朝立班,他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