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箋相關的記載已經沒人知道在哪了,至於魂魄……生魂卷裡應該有一些。怎麼,你是想要真的復活那個人?”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話裡不由自主帶上了一分嘲諷。
我被這嘲諷之意狠狠刺激了一下,大聲說道:“怎麼?不可以嗎?!重淵生前為太虛觀立功無數,最後卻落得這樣下場,就算我不為私情,想要復活他也是無可指摘的吧?!”
“他的孽全是自己造下的,依我看來,復活這種懦夫根本就是浪費時間。”關朔原漫不經心地說道,“在外征戰,馳騁沙場,榮譽滿身戰功赫赫……身為男兒,他已經這麼幸運了,居然還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自己放棄生命?呵,這種人,才真是辜負了太虛觀對他的栽培!”
“你給我閉嘴!”我憤怒地瞪著他,“重淵才不是……才不是懦夫!他只是從未接觸過那種事情,信念受到動搖而已。若是這樣都被稱作懦夫的話,那你呢?你不是比他更加懦弱嗎?!”
“你說什麼?!”關朔原像是被激怒了一樣,猛地扭過頭來惡狠狠瞪著我,“你給我說清楚!我哪裡懦弱了?!”
“你……”我被那目光看得畏縮了一下,然而想起剛才他臉上那輕飄飄的嘲諷,那股怒氣才又一次生了出來,我瞪著眼睛看著他:“你不是兵宗弟子嗎?兵宗弟子,生而戰,死而守……就算是看守禁地,也是你的職責!可是你卻在抱怨這裡沒辦法滿足你的雄心壯志,一心想要出去闖蕩,戰死沙場就比看守禁地光榮嗎?你知不知道我在太虛觀舊址,也遇到了一個看守禁地的兵宗弟子亡靈,他就算是化作亡靈,也一直在守著生前的禁地。在我看來,他比那些戰死沙場的弟子還要可敬!”
“你總說重淵是懦夫……可是你不也是嗎?逃避自己的責任,輕視守護的力量,這不是懦弱,是什麼?”
關朔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這種話來,他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看著我,那樣子彷彿是要衝上來揍我一頓。
“你……我警告你別亂來啊!”我嚇得趕快縮到了一邊的書架後面,“被說兩句就打人什麼的……更加懦夫啊!”
關朔原狠狠地瞪著我,過了很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慢慢冷漠下來。
“生魂卷在裡面的房間。走吧。”他冷冷說道,像是完全沒看到我一樣,直接越過我向裡面走去。
……不會吧?這就完了?
我提心吊膽地跟在關朔原身後走了過去,在把我領到地方之後,他就徑自靠在了書架上,雙手抱劍閉目養神起來。一副打定了主意要無視我的樣子。
這房間裡擺滿了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有至少上百本書卷。我記得關朔原說過,生魂卷這種東西是把活人的靈魂注入書頁,施以秘法封印上才能做成,每本書實際上都是一個活物。若果真如此,僅僅是這個房間就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亡靈才造就。
我捧著手裡的書冊,整個人都有點難以抑制的顫抖。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仔細看著那慘白書頁上的東西。那上面畫著一個表情淒厲的人,一縷白色的東西正在從他身體裡飄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剝除魂魄的樣子。
“魂者,氣也。人有三魂七魄,血骨神靈之所存也,肝藏魂,肺藏魄,腎存精氣……”
那上面的語句越往下越晦澀,簡直和太虛觀的咒符有一拼,我艱難地讀著一個個的字,過了一會兒,眼前竟然漸漸眩暈起來。我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一隻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想要扶住什麼東西。一隻手臂及時從旁邊伸了過來,扶了我一把才沒讓我摔倒。
抬起頭來才看到關朔原正站在我的旁邊,他仍然是剛才那副冷冷的神情,蹙著眉說道:“生魂卷都是活物……你那樣看下去,它會吸收你的精神,別太專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