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將天色染成一片灰暗。

原本安靜的湖泊此時不斷被豆大的雨滴敲打，濺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聞人天一有點神志不清了。

淋了一天的雨，讓他有點發燒。

大腦混混沌沌、身上的痛意又一次次拉扯他的神經，讓他在這種昏沉中清醒過來。

視線無法阻擋的模糊。

從未有過一刻，他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雖然助理就在不遠處，但是他又不是醫生，如果自己突發惡疾，或許真的會死在這裡。

神明不喜歡試探，所以他以自己為賭注，賭上自己的未來，在這裡感受絕望。

但他好像快賭輸了，而代價是生命。

絕望悄然爬上心頭，希望一點點泯滅。

回望那僅僅十八年的人生，他絲毫找不到快樂的記憶。

父親的敵視、母親的漠視和爺爺的厭煩。

縱使他已經擁有很多、周圍所有人都會吹捧他，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成就感，內心只有無盡的厭煩、焦躁、以及憤怒。

他還想著未來一定要他們刮目相看，到時候、到時候……到時要做什麼呢？

狠狠打臉他們？

是的，他想要讓他們後悔。

可這一切如今都無法再實現，他快死了。

好像有人在晃動他的肩膀，問他是否要離開。

不！

家裡人就也算了，為什麼他連區區時雪都敵不過，她都可以看到神明，得到神明的垂憐。

為什麼他不行？

他哪裡比時雪差？

憤怒又一次佔據他的心神，衝擊著他的大腦，迴光返照般的，他忽然感覺自己充滿了力氣，一把推開詢問他的助理，整個人因為動作太大而跌坐在地上。

可他不甘、不服，他在暴雨之下，趴在泥濘的地上，往湖泊邊爬過去，聲音嘶啞的質問：

“為什麼不出現？”

“難道我不夠絕望嗎？”

“我不夠虔誠嗎？”

忽然雨滴靜止、風停了，世界陷入一片安靜。

遠處還在狂風大作、暴雨如注。

可湖泊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在夕陽之下，在無數水滴之間，他看到一道如夢似幻的身影。

那如燃燒的紅寶石般的眼睛攝人心魄，他感到眩暈，所有的憤怒、不甘在瞬間遠去。

神明！

毫無疑問，這是神明。

聞人天一呆呆看著祂，血液彷彿都靜止，身上的痛苦在瞬間全數消失，大腦昏沉如某種極致的快樂瞬間。

“真是可憐。”

神明湊近他，輕輕托起他的臉，冰冷的手指帶著無機制的觸感。

“我聞到了——劣質基因的氣味。”

聞人天一瞳孔一縮，睜大了眼睛：“什麼？”

“但是沒關係。”祂輕聲呢喃，“我的信徒，我將會賜予你新生。”

神明輕撫他的臉頰，冰冷的手指蔓延過他的肌膚，遮住他的眼睛。

他只覺得一股暖意溢滿身體、一切痛苦都在潰敗，讓人愉快的因子帶著睏意，讓他陷入深深的沉睡。

助理一動不敢動。

忽然，神明將目光投向他：“帶他回去。”

隨之，那道如夢似幻的身影消失。

雨滴落地、狂風吹拂，時間恢復流速。

助理卻依然不敢動。

他先感覺到了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膛，莫名的感受讓他的血液沸騰，直衝大腦、他的眼睛開始發酸、鼻腔溢位熱潮。

忽然腿一軟跪坐在地上，那種被攝住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