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短雖然妻妾成群,可正室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寵得無法無天,櫃上的錢獨獨他能隨便花銷,韓大錢自然無不允從。
看著別人忙活,韓知魚突然冷靜下來,扯著嘴角笑了笑,看向喜妹,“你叫什麼名字?”
喜妹蹙眉,“韓少爺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怎麼能這麼無禮地打聽別家媳婦兒的名字。”
韓知魚揚了揚眉,“是我不懂嗎?我看是你不懂規矩。你見過有人問女人叫什麼名字嗎?我自然是問你男人。”
喜妹哼了一聲,沒理睬她。
韓知魚扭頭看向韓二包,揚眉拖聲地問:“二叔——”
韓二包嘟著嘴,憋了一肚子氣,“你謝家姐夫的三侄媳婦兒。”
韓知魚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冷笑道:“真是囉嗦,你乾脆就說是那病秧子的女人不就得了。”他歪著頭笑起來,突然道:“咦,你果然好了!”
喜妹檢點貨物,不理睬他。
韓二包氣呼呼地給喜妹堆了一堆貨,貴的便宜的數量比原來多了兩倍不止。韓大錢看在眼裡卻也不管,只陪著笑,讓謝二叔算了錢。
喜妹聽他們算了算賬,有五兩銀子之多,嚇了她一跳。原本她進的貨也就是二兩多點。她忙要拒絕,韓大錢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當著韓知魚,她若是說了貨物不對,就算韓知魚不管,他韓大錢也不能不做做樣子明算賬。
喜妹便懶得跟韓知魚計較,看看差不多要晌天,便請韓二包臨時幫自己寄存貨物,等孫秀財來的時候把貨裝車。她又向韓大錢道謝,見韓知魚走遠,約好晌飯回來談加工布匹的事情。
喜妹先拎著點心去醫館看謝重陽。
醫館在鎮子後頭稍微偏僻的地方,前面是診室,後面兩座環境清幽的院子。稍大的院子專門給那些遠處村子來求醫的病人暫住。喜妹問了守門值班的小醫僮,由他領著去先去拜訪吳郎中,路上小醫僮告訴她謝重陽現在已經沒什麼大問題,師父說他是身子弱加上病勢加重又不肯好好歇息才厲害的,要是再不注意,倒是真活不過年底的。見過吳郎中喜妹知道是小醫僮幫忙照顧謝重陽,便送他二十錢,謝他費心,歡喜得小醫僮眉開眼笑推辭了幾次將錢揣起來,親自送喜妹過去,還說謝重陽現在每日施針三次,需要靜養幾日才能回家。
後院清靜幽雅,一棵高聳的榆樹覆蓋了大半個院子,榆錢嫩綠,一簇簇綴滿枝頭很是好看。謝重陽負手立於樹下,背對著她微仰著頭不知道看什麼,清癯的身形在樹影裡定格成一道沉默的風景。喜妹痴痴地看著他,半晌聽到別人招呼她的聲音。
謝重陽回頭看她,蒼白的臉上漾起溫暖的笑意,沒有一點傷感,他甚至調侃道:“差點見不到你了呢。”
喜妹沒想到他會跟自己這般說笑,一顆提著的心也慢慢放鬆,上前扶著他,“我來送布順便幫宋嫂子進貨,你好些了嗎?”
謝重陽目光落在她左邊臉頰上,視線凝了凝,扳著她的下頜迎著陽光看了看,驚訝道:“你臉上怎麼有血?”
喜妹啊了一聲,想可能是手心被鞭子抽破,滲出血來了,當時沒有流血她沒在意,來的路上被小飛蟲蹭得臉癢忍不住撓了撓。
她握住拳頭,笑道:“你看錯了,不是血的。我買染料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忙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臉。謝重陽目光下落,準確地捕捉到她右手虎口的一點傷痕,抓起她的手腕輕輕掰開她的手指,露出烏紫滲血一條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