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莉心裡就這麼一動:“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薛葵只知道卓主任是謝伊夫院士的夫人,並不知道她哥哥是何方神聖,否則今天的相親她打死也不會來。
她對於相親充滿好奇,絲毫不覺得一個女人到了要相親的地步是多麼可悲。相親不就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吃一餐飯,吃完了,變路人,友人或戀人麼,那種因為一次見面就結下滔天仇怨的,一定是雙方都有問題。
到了金碧輝西餐廳,領餐員引她到窗邊預定的座位,已經有個穿黑色恤的男子在那裡坐定,她還不由得忐忑了一秒——以她的作息習慣,不可能遲到哇——卓正揚一抬眼,便把薛葵煞到了八九分。
其實有很多因素,一來燈光太柔和,二來她剛剛在實驗裡拿到了不錯的資料,三來葉瀾瀾那個惡俗的潘安公豬之喻,促使他長了一張讓薛葵心潮澎湃的臉,連卓紅莉先前的鋪陳都沒有削弱他一分一毫的風采。
即使他沒刮鬍子就出來了。呃……另外恤在相親場合是正裝麼?那她又何苦梳公主頭穿雪紡裙配大胸花?
“對不起,我遲到了。”薛葵別的本事沒有,自知自明還是有的,這一眼看上去就是留給美女的貨色,知道成不了,反而落落大方起來,心想卓主任真是抬愛,侄子有如此出色的皮囊哪怕找不到女朋友。
轉念一想,貌似近年都流行中性美,細長眼加厚劉海,他這種膚色和氣質只怕市場有限。
卓正揚無需抬腕看時間就知道她根本就是踩著點出現的:“哪裡。很準時。”
他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無論男女,一視同仁。所謂遲到是女人的美德,在他看來就是歪理邪說。作為卓開的老闆,他總有求人的時候,但作為卓紅安的兒子,誰也不敢讓他等。他和展開自立門戶三年有餘,人脈越集越廣,想要提攜他的,想要被他提攜的,個個被虐到沒有脾氣,從頭學起。
“是嗎,看來我的表還挺準。”薛葵報以公式化微笑,嘴角上揚,露出四顆牙齒,“我爭取不遲到。等人很無聊。”
幸虧沒有遲到,試想如果她六點三十五分出現,滿面春風地和卓正揚打招呼,卓正揚也站起來朝她迎去——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那就沒有後面的故事了。
卓正揚沒接話。他不是不知道客套的說辭,但面對薛葵,他實在說不出你很漂亮。
她的胸針大紅大綠,極其惡俗,而且襯得她臉愈發地闊;雪紡只適合個頭嬌小或者骨格靈秀的女孩子,她完全穿錯;還有她的髮型難免有裝嫩的嫌疑;還有她的包沉甸甸地彷彿裝了秤砣放在一旁——種種不勝列舉。
他只有過辛媛一個女朋友,挑剔天性是家族遺傳——他老爹卓紅安離婚多年,沒有找過其他女人。卓紅莉,他姑姑,也就是今天這場相親的策劃人,私底下是這樣對他說的。
“薛葵比你小四歲,剛剛二十七,端莊,溫和,最難得是一直讀書讀上來的,家庭背景單純,一畢業就招進所裡做工程師,她工作這半年,我一直注意她,這姑娘老實本分又不失風趣,你太悶了,找個互補正好。”
姑姑不是不知道他大學肆業,如今安排個女博士來相親,不知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態。可你不能期盼一個女性長輩除了盯著你的感情問題還能盯點別的。他和辛媛戀愛十年,姑姑就問了十年的何時結婚;辛媛走了三個多月,所有人都覺得他在崩潰,好吧,那他就做出一副崩潰的樣子,隨即身邊的人就做出一副“天可憐見,果然是崩潰了”的心痛模樣。
想他姑姑也算眼光毒辣,否則當年不會力排眾議下嫁鰥居的臭老九,如今風光無限的院士夫人送來這麼一個滑稽的,他反而沒了脾氣。
薛葵見他不說話,便知這如同武俠小說裡描寫的那樣,不待此招變老,須得變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