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蕭萬楓一改往日的風趣健談,一路沉默著。
聞潭有些不安,但也沒說話,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晚上聞潭洗澡,一如以往,小心地把浴室門反鎖好。
沖沐浴露泡泡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面有轉動門鎖的聲音。
他怔了怔,手按著腹部,抿緊了嘴唇。
片刻後,聲音消失了。
聞潭垂下眼睛,任花灑的水從上而下沖刷自己的身體,頭髮潮濕地遮住他的額頭和漆黑的眼睛。
他的頭髮很久沒剪了,長得垂到了肩上,他身量又小,遠遠看著雌雄莫辨,像個英氣的女孩兒。
前幾天蕭萬楓狀似無意地開過玩笑,說爸媽催婚催得厲害,明年過年不如帶他回家,讓他扮演自己的女朋友。
聞潭沒搭腔,只是笑了笑。
聞潭洗完澡,吹完頭髮,整整齊齊地穿好睡衣,擰開了浴室的門鎖。
一出門,發現蕭萬楓坐在他的床邊,手裡把玩著什麼東西。
床上的枕頭被翻開了,掉在地上。
聞潭一愣。
蕭萬楓舉起手裡鋥亮的東西:「……我好心供你吃供你住,你就這麼對付我是吧。」
他手裡是一把鋒利嶄新的水果刀。
聞潭有一次出門丟垃圾的時候在小超市買的,十三塊八一把,悄悄帶了回來,藏在枕頭底下。
蕭萬楓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用藥?用強?」
聞潭沉默。
蕭萬楓把水果刀在指間轉了一圈,自嘲地笑了一聲:「所以你打算用它怎麼對付我?一刀捅死?割腕?還是割頸動脈?」
「我沒有這麼想過,」聞潭平靜道,「如果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那一步,我會把它對準我自己。」
蕭萬楓怔住。
聞潭走上前,把水果刀插回刀鞘:「抱歉,我沒想被你發現。」
蕭萬楓揉了揉眼睛,忽然有些疲憊:「你來這裡住多久了?」
聞潭:「不到十年,大概也不到一年。」
蕭萬楓搖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我太心急了。」
聞潭:「驢子前面吊著蘋果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蕭萬楓笑起來:「我好心給你吃給你住,你罵我是驢?」
聞潭剛洗完澡的樣子懶懶散散,半長的頭髮披在肩上,若隱若現地遮著一半鎖骨。
此刻,他隨意地倚在書桌上,一條腿微微曲起來,顯出一股閒散的神態來。
蕭萬楓被他懶洋洋的語調勾得有點心熱。
聞潭和以前好像越來越不一樣了,蕭萬楓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
氣質的變化最大,好像是更成熟,也更勾人了。
但那雙眼睛還是和從前一樣清澈明亮。
「開個玩笑而已,」聞潭答非所問,「浴室門鎖質量不大好,剛才我洗澡的時候一直在響,蕭公子有空還是找人修一下,改天有小貓小狗跑進來就不好了。」
蕭萬楓聽懂了。
他面不改色道:「你聽錯了吧,我剛才也在這,我怎麼沒聽見什麼門鎖的聲音?」
聞潭:「那蕭公子有空也應該去醫院好好看一下耳科。」
蕭萬楓悶笑。
聞潭明目張膽趕人:「我要睡覺了。」
蕭萬楓慢悠悠站起身:「下週六有個朋友過生日,在市中心辦晚宴,一起去吧?」
聞潭無可無不可:「都行。」
臨走前,蕭萬楓忽然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沈天遇也會去。」
聞潭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僵住了。
蕭萬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