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修路,每家每戶都要簽字,每家每戶都要出錢,到時都要張榜公佈,如果大家都出了錢,少數幾家不出,要被別人戳脊梁骨。”
江紅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要戳就戳,管我屁事。”
王橋想了半天,決定還是以退為進,道:“江紅,我代表鎮裡來說兩句。我想你應該看過村民議事規則,規則裡說得很清楚,如今村民自治,修不修路最終決定權在大家手裡,鎮裡只是出錢鼓勵。如果這一次修路,有百分之二十不同意,這條路不修就不修。你生活在村裡,周邊全是父老鄉親,我不相信你就萬事不求人,等到以後人嫌狗厭,你就曉得厲害。”
江紅還以為年輕鎮長會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沒有料到這個當官的話說得這麼尖刻,就和村幹部一樣。他蠻勁發作,頂起牛來,道:“人嫌狗厭又怎麼樣,只要我有錢,還不是一樣吃得好喝得好。”
江老坎道:“有錢就萬能嗎,村裡不信這一套,我們還是講點實際的。”
三人在江紅家裡坐了一個半小時,沒有絲毫進展。
王橋有些不耐煩了,幾次示意江老坎離開。江老坎假裝沒有看見王橋的眼神,繼續穩坐釣魚臺,與江紅有一句無一句地說話。最終江紅也不耐煩了,開始驅趕三人,道:“你們別在這裡守著,我還要幹活,你們有工資拿,天天白吃白喝,我是土農民,只能從土裡刨食,不要耽誤我做事。”
王橋知道今天面對的都是比較困難的釘子戶,可是看到江紅的態度,覺得對方真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的銅豌豆,暗道:“估計這一戶就是百分之二十之內的。”
到了十一點,江老坎終於站了起來,道:“江紅,你不出錢就算了,河西還是要想辦法修路。到時修路時弄倒那根電杆,以後立不起來就麻煩了。”
這句話如點了穴,讓一直無動於衷的江紅跳了起來,吼道:“江老坎,你不能出餿主意,大家都姓江,不能幫到外姓。”
江老坎變了臉,呸了聲,道:“今天王鎮長親自登了家門,你都不給面子,我們說話都當放屁,你一點都不要聽,我幫你個錘子。”
他轉過背,就不停地給王橋眨眼睛。
王橋雖然還不明白江紅為什麼激動起來,但是看到江老坎的表情,就大步朝外走。任憑江紅在後面招呼,三人都不回頭,一溜煙走了。
爬了兩個小坡,走了十來分鐘,將江紅甩開。王橋道:“老江,你最後那一句話是啥意思?”
江老坎道:“王鎮,今天這戶難是難點,但是最後肯定要交錢,一是他交得起,二是他有地方被河西那邊捏到。”
王橋道:“說具體點。”
江老坎道:“江紅是村裡有名的種菜大戶,家裡有錢。他不願意修路的原因是有私心,河西自然條件好,有大塊菜地,但是沒有通公路,種菜人全靠肩挑背磨,走一個大圈子才能到場鎮,如果真要趕早場去賣菜,必須得早上三四點就起床。這事太累,河西多數人就不做菜。如果通了公路,做菜的人肯定會多了起來,要影響江紅的菜生意。”
王橋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你後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江老坎道:“昨天河西就有渾人在河邊罵,說是河東修路,河西人出了錢出了力,如果這次修路河東不出錢,他們就把電線杆子挖了。電是從河西到了河東,若真把江紅家那邊的線路弄斷,江紅的大棚就麻煩了。”
王橋道:“這是一物降一物。”
江老坎道:“等會我們再去走另一戶,那還真沒有辦法,估計最後他們還是不會簽字。那家人的娃兒到煤礦上班,後來煤礦瓦斯爆炸,硬是沒有找到一塊骨頭,造孽啊。老兩口這幾年啥子都不交,一句話娃兒回來,讓娃兒交錢。”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