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院面無表情地看著赫連意,無視我的存在,繼續說:“赫連意,我相信你只是對譚雲靜進行了批評教育,我也寧可相信她是個抑鬱症患者。”
赫連意抬起頭,板著臉看向都院長,無力辯駁。
“但是現在醫院裡傳得沸沸揚揚,說她從辦公室出來後雙眼通紅,明顯是你給了她強烈的刺激。”她端起水杯呷了口茶,繼續說道,“出於對你的保護,我想,讓你暫時停職一些時日,等護士們的情緒穩定下去,你再來上班。”
“太過分了!”我再次拍案而起,“這不等於承認了是老師把她弄死了?!竇院你究竟存何居心?!為什麼這樣對老師?!”
竇院這次開始發火了,站起身訓斥起來:“放肆!!!唐棣,我警告你,你如果再對我無禮,我不管赫連意與你什麼關係,我照樣可以派保安把你趕出去!”
見勢態不好,赫連意趕忙起身擋在我面前,低聲下氣地給竇院道歉:“抱歉,竇院,是我管教無方!我會暫時離職,會接受院裡對我的安排!不要與學生為難!”
“你!”恨鐵不成鋼,我對赫連意的態度感到力不從心。
竇院強迫自己壓下怒氣,沉聲說:“不光是你找譚雲靜談話的事給你造成了不良影響,還有人找我說你與學生亂倫,私生活不檢點,有作風問題…”
“誰說的?!我草他老孃!”我一把推開赫連意,衝到竇院面前,“是不是夏俊?!他剛才是不是來汙衊老師的?!”
竇院冷笑:“窗戶紙總有捅破的一天。唐棣,你以為你們的關係是某一個人說幾句閒話的事嗎?!說閒話事小,給赫連意帶來的影響卻大!”
“不要說了!”赫連意打斷竇院的話,“如果竇院你執意要求我停職檢視,我無力辯駁。流言蜚語如何說,但我不會承認譚雲靜的死是我個人造成的;同時,我也不否認我與唐棣之間有除了師生之外的關係。只不過,我的私生活怎樣,與其他人有什麼關係嗎?!”
赫連意犀利的眼睛緊緊盯著竇苓,那裡面有堅定,有執著,有反抗,有無力感。但是,他終於為自己說了句話,把我想說的全部說了出來,這讓我頗為吃驚。
“你!”竇院咬牙切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知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語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名聲,我讓你暫時停職,只是讓你去避避風頭,你怎麼能這樣曲解我的意思!”
赫連意低下頭,輕輕說:“抱歉,是我情緒不佳,竇院的心意我心領了,我會遵從您的意見,等風聲過後再復職…”
說完,他轉身駐足,側頭叫我:“小唐,走吧…”
我隨他往外走,卻又被竇院阻攔:“唐棣與金皙的出國時間,提前到下個月初…”
背對竇苓,我揚揚嘴角,輕蔑地回答:“多謝竇院掛心!我不想耽誤執業醫師考試,出國的名額您還是讓給其他學生吧!”
說完,我隨赫連意大踏步走出行政樓。雖說嘴上得了優勢,但心裡總像是有什麼硌在那裡,讓人翻來覆去的不舒服。大概赫連意的心裡會更難過,他是那樣的多愁善感,怎麼可能不亂想,怎麼可能不自責。
革職在家的日子裡,他會一根接一根地吸菸,不管我如何勸誡他。還有的時候,他會陷入自我的世界中,雙眼空洞無神,茫然呆愣。從前以為人在最絕望時會撕心裂肺地慟哭,後來才知道目光空洞的沉默不語才是真的心死。
那日夜深,被噩夢驚醒後我渾身冷汗,伸手一摸發現他沒在身旁,便一個猛子翻坐起來,跑出臥室找尋他的身影。結果看到他坐在漆黑的書房裡,閉著眼睛帶著耳機,獨自一人面對著窗外一輪若隱若現的月亮。
那身影虛幻不真實,我突然很害怕,箭步上前從後方擁他在懷,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