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親王嫁女,動不動就要幾十萬貫嫁資,甚至有親王為嫁女兒,急得到處借貸,負債累累;而如果家貧,家裡的女子就會嫁不出去,王安石當年便因為妹妹未嫁,甚是苦惱。所以家裡有女兒的,從小準備好一筆嫁資存在那裡,也是當時的習慣。石蕤雖然年幼,但在當時其實也可以論及婚嫁了,唐家暗地為她早做準備,也不為奇。但但是嫁個公主,也不過花掉一兩百萬貫,唐家竟為她準備五十萬兩白銀的嫁資,卻真實連尋常的公主都及不上了。
“這可要多謝他們了。”半晌,石越才哭笑不得的說道。
“還真是要多謝他們。”潘照臨似笑非笑地說道,又朝石越擠擠眼,道:“你看誰過來了?”
石越抬頭望去,便見周應芳已是恢復常態,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對唐福和唐守義抱抱拳,笑道:“有唐老丈、唐掌櫃慷慨解囊,這次咱們一定能平安度過這個難關。”
唐福連忙起身,和唐守義一道回禮,一面笑道:“若非周掌櫃深謀遠慮,我這等老朽,也智不及此,還是虧了周掌櫃,這真是後生可畏啊。”
“哪裡,哪裡,豈敢,豈敢。”周應芳一面謙讓著,一面笑道:“姜到底還是老大辣。”
眾人口不應心的客套一回,相顧大笑。周應芳又對石越笑道:“這位桑官人,一向少了親近。剛剛招待不周,還望見諒。只不知桑官人和桑直講如何稱呼?說起來,桑家原來也開錢莊,但不知為何,桑公後來將錢莊全部轉讓了,真是可惜,否則周某又多了一個前輩可以請教。”
石越見他問到自己,也起身抱拳笑道:“周員外過謙了。其實在下便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周員外。”
他不肯回答和桑充國的關係,周應芳便以為是唐家另一房姓桑德夫人家的人,他雖略覺奇怪,因為此前從未聽說唐家還有一位姓桑德夫人,但畢竟唐家的人到處都是,娶妻納妾,也不奇怪。他怕石越尷尬見怪,忙混過這個話題,笑道:“不敢,不知桑官人有何見教?”
石越淡淡笑道:“方才我聽周員外說要遊說朝廷,只不知員外有何妙策,能說動朝廷的幾位相公?在下看眼下這麻煩,著實不小,只怕朝廷斷難安然度過。”
“依我看卻是未必。”周應芳一面說,一面瞥了旁邊的唐福和唐守義一眼,揣測著這是否是唐家故意出言試探,“聽說官人自杭州來,若有空多看看食貨派的文章,當大有好處。我便是因為看了食貨派諸君子的文章,當陝西鈔錢比混亂時,才預料到京師也將自身難保。”
“哦?”石越吃了一驚,問道:“世間還有這等學問?”
“這是大學問,比什麼詩詞歌賦有用。”周應芳笑道:“其實朝廷若想解決眼前的危局,只有兩途,一是廢除交鈔,但這個法子,對我們這些開錢莊的,便是滅頂之災,幸好幾位相公堅持,否則。。。。。”他搖搖頭,又道:“而朝廷想要穩定交鈔,那就一定要我們錢莊配合,另一方面,司馬相公和石相公還沒有真正出手,朝廷一旦出手,任和舉措,也一定會影響到我們錢莊。我們要趨利避害,就一定要讓相公執政們能聽到我們的民意,說起來,這件事情,只怕還要靠唐家。。。。”
石越笑笑,開玩笑地說道:“若是那個什麼食貨派能有辦法替朝廷分憂,要遊說起來,便事半功倍了。”
周應芳也笑了起來,“果真如此,相公們早知道了,還論得著我們說。”
“這倒也是。”石越笑道:“不過我看周員外能想出這麼多好辦法來自救,想來真是可惜了人材,若員外在朝中,定是一名丞。”
“桑官人說笑了。”周應芳笑道:“我可不是做官的材料。其實我能想出那些條陳,不過是家父的教誨。”
“哦”不僅是石越,連潘照臨、唐福、唐守義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