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原本大喜的彭遠端與史澤,陷入了極端的恐懼與驚怒之中,眼看到手的勝利果實,在一瞬間便灰飛煙滅,甚至還賠盡去了兩萬精銳將士,這對於彭遠端來說,正是致命一擊。此時此刻,他們全然明白,城內連夜以拖動死屍的聲音為掩護,蓋住了向城頭運送黑油的聲音,再以點燃的檀香發出的濃烈香味,遮住了黑油發出的異味,他們自以為得計之時,正是撲向鳳九天設下的致命陷阱之際。
“啊……哈哈哈……”彭遠端心神俱受到沉重打擊,一時間,他發出如哭泣般可怖的笑聲,指著那火海道:“看看……看看……著火了……我的狂瀾城,我的餘州……著火了……”
史澤也心神大亂,撥轉馬頭便狂奔起來,彭遠端的馬無需吩咐,也回頭奔逃,彭遠端軍早就氣沮,之所以能勉強不崩潰,無非是有督戰隊在後。如今見到主帥逃走,那督戰隊首先便敗了下去,唯恐落於後面也會陷入狂瀾城下的地獄火海。宋溪的勇氣此時發揮了作用,他快馬趕了過來,斜地裡插到彭遠端馬前,大聲叫喚“彭帥,彭帥!”
此刻彭遠端心神已散,只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根本聽不到他的呼聲,宋溪不得已伸手拉住了他的馬韁繩,那馬受驚人立而起,將彭遠端從馬上拋落了下來。
本來以彭遠端智力武勇,都不致於如此狼狽,但對於人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於企盼已久的夢想,就在要實現之際化為泡影。即便是彭遠端這般人物,也被這一擊打得暫時失了神。從馬上跌落下來讓他心神一震,反而清醒過來。
“彭帥,我軍尚有絕對優勢的兵力,何故如此!”宋溪勸慰道,“如今城中兵不過兩萬,我軍仍有六七萬人,為何反而要逃走?你看城中無人趕出來追趕,也可見那鳳九天不過一時僥倖罷了。”
彭遠端心神稍定,聞言回顧左右,果然仍有萬餘士兵緊緊追隨於他,但絕大多數將士都如無頭的蒼蠅般亂竄。他自知自己失態才導致如此,因此仰天長笑,聲震四野:“哈哈哈哈,我一時大意,讓賊子算計了一回,但我軍人多勢眾,況且尚有大谷、餘陽與雷鳴三城的支援,而賊子一座孤城,兵微將少,有何可懼?”
聽了他這宛如自言自語的大喝,周圍計程車兵心神大安,彭遠端向宋溪頷首道:“宋溪,你為軍法官,有膽敢逃走者,大聲喧譁者,無故驚擾者,皆殺無赦!”
宋溪大聲道:“得令!”縱馬向四周巡去,他的親隨跟在身旁,將幾個兀自逃竄計程車兵斬殺後,彭遠端軍已經安定下來。但此時士兵只是暫時安定罷了,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們仍舊會狂奔逃命。
彭遠端心知如此,因此再次仰天大笑。旁邊一將見他神態之間全然沒有了方才的驚惶,笑聲中充滿了喜意,只道他心神又開始不清了,小心翼翼地道:“彭帥何故發笑?”
……
彭遠端望了那將官一眼,他等的便是有人問他。他回顧狂瀾城,只是這片刻,他全軍已經奔走了裡許,狂瀾城前的火光,已經在遠遠的身後了。於是他道:“我笑我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會敗在鳳九天這完全不懂兵法之人手中。”
“啊?”那將官大惑不解,卻不敢問。鳳九天若是絲毫不懂兵法,如何能與彭遠端在這狂瀾城下對峙近十日,又如何能屢屢挫敗彭遠端的企圖?
“若是鳳九天深明兵法,此刻只需兩千鐵騎,便可將我軍全部衝亂,令我軍不得重整,狂瀾城之圍,豈不立解?”彭遠端臉上浮出輕蔑之色,“若是我用兵,必然令騎兵突襲而來,乘我軍士氣不振軍容不整之際突擊,此時我軍雖稍安,但將不見兵兵不見將,無法有效抵擋,必然大敗無疑!”
他的“疑”字剛落,狂瀾城方向突然鼓聲大振,馬蹄如雷,屠龍子云一馬當先,身後是三千鐵騎,如疾風般掠了過來,馬蹄揚起的灰塵,幾乎蓋過了狂瀾城下那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