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調了數百人。再加上我隨行地京營精銳。只要在城門口仔細盤查。絕對出不了事。再說了。我昨天剛到。三天後便開刀殺人。縱使有漏網之魚想要營救。急切之間也沒法安排。”
凌華見張越鎮定自若。心頭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又商量了一番三日後地安排。他忽然想到那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地太監。忍不住就抱怨了起來:“那個陸公公實在是讓人看著就厭煩。不過是一介閹人而已。偏生常常挑三揀四。說話陰陽怪氣。真不知道你怎麼忍下來地。這閹豎不得干政原本乃是太祖鐵律
重用此輩。實在不是好事。”
“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還好,到外頭可不要表露出來。他才三十歲就已經升到了從四品,以後大約還要受重用。”張越輕飄飄一句話岔過了話頭,又問道,“今年夏糧收成如何?這該播種的下一茬是否已經種下去了?我留下的那個劉工匠如今怎樣?”
“夏糧收成還算可觀,大豆好些地方都已經種下了,但大多數地方仍在觀望,畢竟這事情得一步步慢慢來,倒是山蠶不少人家已經開始試著養了,畢竟咱青州府內其它的沒有,就是荒山最多。那位劉工匠成日裡在各處鄉間跑,人家都送了他一個大匠的名號,他倒是得意得很。虧得有那位喜兒姑娘在旁搭手,否則他腿腳不便也是難事。”
那丫頭竟然還沒有回高山屯?
張越眉頭一挑,著實有些詫異。而凌華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不禁使勁拍了一下巴掌:“險些忘了一件最要緊的事。之前你和杜大人先後調兵,知府衙門又往四處張貼了你那妙筆生花的榜文,倒是有不少百姓幡然悔悟,衙門陸陸續續又抓了一些人。抓到的人裡頭有人出,說是白蓮教教主唐賽兒帶著幾個心腹不知所蹤,如今白蓮教群龍無正亂騰騰的,有不少都躲進深山落草。我尋思讓他們成了匪患那就糟糕了,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皇上的宗旨是此等逆黨見一個殺一個,倘若沒有招安,這些人我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山東之地多水多山,他們往哪裡一躲,就是派出數千人圍剿也未必能找到,除非是內應……”說到這兒,張越不禁停住了,一下子想到自己設法留下的那幾十條人命,不禁眼睛一亮,“這樣,你榜文下去,再讓人散佈訊息,若有出願為內應既往不咎,另賞紋銀百兩。即便這內應一時半會沒有訊息,讓他們彼此懷疑,最後說不定內訌之後就散了。”
之前釋放的那幾十個內應已經是名聲在外,故而凌華一聽就明白了張越這主意究竟是什麼意思,少不得在心裡嘀咕了一聲陰險,面上卻笑呵呵地連連點頭。兩人頭碰頭又商議了一陣,外頭就傳來了彭十三的聲音,卻是差役已經清點完畢。站起身出門接過厚厚一摞名冊,張越隨手一翻,目光掃過那一個個名字,心裡忍不住閃過了一句話——一家哭好過一路哭。
即便那要哭的一家人絕對不會樂意,但掉幾百顆腦袋總比掉上幾千顆幾萬顆好!他只是秉承聖意來殺雞儆猴的,由不得心軟!
“走吧!”
張越合上名冊,招呼了凌華一聲就往外走。
然而,剛剛差役清點核對的時候,一間間牢房中關著的犯人即便原先正昏昏欲睡的,這會兒也全都擠到了柵欄處,一雙雙手從裡頭伸了出來,叫嚷聲此起彼伏。
“狗官不得好死!”
“大人,小的只是受人矇蔽,小的家裡還有七十歲老孃,小的可以戴罪立功!”
“老子就算死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亂糟糟的嚷嚷聲夾雜著差役手持鞭子揮出的尖嘯和喝斥聲,這一切聲音都隨著監牢大門的緩緩關閉而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張越還是凌華,這都是第一次親自踏足這個地方,兩人站定之後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又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