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套,抽出那幾張信箋就匆匆瀏覽了起來。只看完第一張,他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竟是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緊跟著就感到心有餘悸。
幸好幸好!他原先還打算往知府衙門或是布政司匿名投貼。可誰能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是新任布政使地得意弟子?那可不同於座師和門生。而是貨真價實地老師和弟子!若是他告上去人家反噴他一臉。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匆匆看完了整封信。他卻發現左旋在上頭壓根沒提張越家世。不禁有些疑惑。本想寫一封回信問問。但一想到剛剛這封信上那種不耐煩地口氣。他便按捺了那心思。知道若是羅羅嗦嗦多問只怕會惹得人家厭煩。問題是。如今他已經把張越給得罪狠了。他該怎麼辦?
這天張越用過晚飯。便在書房中給家裡寫信。上任半個月不到。他這遇上地事情卻是往日在家裡時一年半載都碰不上地。想想也覺得頗有些跌宕起伏地滋味。雖說他靠著強橫地背景壓倒了那三個官場老油子。但若是他不能在某些事情上有所建樹。單憑壓制也算不得本事。更何況。政績這兩個字異常難說。一個七品芝麻官。有什麼能夠真正拿得出手地政績?
而白蓮教地事情就更不好說了。辦得轟轟烈烈。壞了盛世年景地名頭。天子未必高興;弄砸了。這就不單單是他。只怕通省官員都要吃掛落……
“少爺。馬典史求見。”
聽到外頭連生地聲音。張越不禁眉頭一挑。他倒是想過羅威趙明兩人會服軟。卻不想恰是馬成先來。那幾天衙門中人手捉襟見肘地時候。別人紛紛告假。偏偏此人滿臉病容。愣是天天按時點卯。辦公也是兢兢業業。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因此沉吟片刻。他就擱下筆吩咐道:“請馬典史進來。”
馬成迎來送往的知縣不下數十任,這書房進進出出也不知道多少回,但今兒個踏進來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那書架上的書碼放得整整齊齊,書案也不曾換過,只是上頭的文房四寶和以前他見過地不同,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兒的貴重傢伙。書案一角的松鶴木雕高几上擱著一隻銅鼎,鼎爐裡也不知道焚著什麼香料,聞起來卻是清新,絲毫沒有膩人的感覺。
他利索地長揖行禮之後,便在張越下首第一張椅子上坐了,卻是憨厚地笑道:“也沒見大人在這兒變動什麼擺設,偏我一進來就覺得不同。大人這鼎爐中焚的是什麼香,怎麼聞著讓人身心一振?”
“出門在外哪有那許多講究,不過是些葉香罷了,都是三個丫頭折騰地,我對這個不在行,也不知道里頭究竟是擱了什麼花兒草兒。”張越見馬成拐彎抹角,自然也不著急,“馬典史若是喜歡,到時候我問問她們三個,若是方便收拾一包給你就是了。”
“那卑職多謝大人了。”馬成連忙欠身賠笑道,“賤內一向身子不好,容易犯個頭疼腦熱的,人家說這上好地香料或許能緩解一二,卑職又置辦不起,家裡更沒人懂那些花兒草兒的。其實,咱們這縣不但比不上青州府濟南府這樣的大地兒,在整個山東也是數得上號的窮地方。平日裡各項出息少,百姓也窮,所以歷任知縣都是想方設法調到別處去。”
這便是扯到正題了,張越便點點頭道:“這我也看出來了,所以馬典史能夠在此地一干就是十幾年,這就不但是老資格,而且是勞苦功高了。先前別人都告假,唯有你還日日前來,說起來我還要謝你一聲才是。”
這時候馬成終於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深深一揖:“大人不怪罪,卑職便是感激不盡,哪裡敢當大人一個謝字?不瞞大人說。先頭那兩個丫頭並非先頭錢知縣留的,而是出自青州府惠香樓,是卑職買的……不,應該說是別人送的。”
見張越絲毫不為所動,照舊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馬成不禁感到背後頗有些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