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嶽站起身來,走進屋內,才發現原來朱大典也在,便又行了一禮:“卑職見過朱老大人!”
“慕遠啊,快起來吧,你我算得上是老相識了!不必拘泥於這些虛套。”朱大典和藹地說道。
“龐參將,朱大人,別站著了,坐吧。”朱聿鍵坐下之後又繼續招呼道。
“謝殿下。”龐嶽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朱大典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隨後,朱大典告訴了龐嶽一個驚人的訊息,昨日剛即監國之位的潞王朱常淓已經準備以割讓江南四郡為條件,派人去和清軍“議和”。昨晚,朱聿鍵前去朝見朱常淓之時得知這一訊息,拼命勸說他不要做出這種令士民寒心之舉,但潞王依然無動於衷,堅持要“議和”。朱聿鍵無奈只好告退,回來之後大感氣憤。
和建奴議和?呵呵,這和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別嗎?熟悉歷史的龐嶽很清楚,此時南京城中將近一半的建奴和蒙古八旗,以及全部的漢軍八旗已經在貝勒博洛的率領下直逼杭州而來,為的就是徹底擊潰浙江的明朝殘餘勢力,又怎麼會接受“議和”呢?更何況,朱常淓派去的那個使者陳洪範,早在崇禎十七年七月受弘光皇帝指派北上“出使”清廷時便已暗地裡降清,後被多爾袞繼續派回江南做臥底。靠這樣一個人去“議和”,實在是貽笑大方。
“龐參將,你對此怎麼看?”朱聿鍵問道。
“殿下,卑職身為武將,不敢枉議朝政。”龐嶽並沒有急著作答,而是先說了一句場面話。
“你儘管說,這裡沒有外人,難道你連本王都信不過嗎?放心大膽地說!”朱聿鍵皺起了眉頭。
“遵命!”龐嶽說道,“卑職認為,議和一事斷不可為!那建奴進攻江南,並非奪取土地金銀,而是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欲剷除而後快!若我朝一味退縮忍讓,不僅對眼下的局勢毫無益處,更會助長建奴的囂張氣焰。再者,此舉也會令天下士民寒心,有損朝廷威信!”
“嗯,確是此理。”朱聿鍵嘆了口氣,“但監國和馬元輔一意本王行,我等再三勸說無益。如今,監國派出去的使者可能都已經在路上了。此事,已經不可避免。唉!為何東虜已經攻陷了大明的京城,監國還看不透他們的狼子野心呢?一想到此處,本王實在是氣憤難耐!”…;
聽得此言,朱大典和龐嶽都沒有說話,屋中一時陷入了沉寂。
“龐參將,前幾日與你交談,發現你的見識不錯,本王也深為歎服!”朱聿鍵再次看向了龐嶽,目光中透著銳利之色,“那麼,現在,本王要再問問你,眼下我大明的出路在何處?”
龐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具體說,像這種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明末的藩王作答,而且還是一個愛國的藩王。
見龐嶽猶豫的樣子,朱聿鍵繼續說道:“你今日所言,不會有外人知道,這一點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你也不用著急,等想好了再說,本王等著。”
看著朱聿鍵期待的眼神,龐嶽想到了很多,腦中也很亂。他想起了自己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在黃得功面前小心翼翼、連話都不敢說透的那段經歷;他想起了蕪湖血戰時黃鎮的袍澤們奮不顧身的場景;他想起了最後黃得功中暗箭落馬的那一幕……
既然你們連生命都可以放棄,那我又何必在乎說話這點小事呢?龐嶽長舒了一口氣,理清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如今建奴來勢兇猛,我朝軍力殘破,不宜與之爭鋒。議和,固為下策,但一味硬拼也絕非良計。如今唯有暫且避敵鋒芒,聯絡各地抗清義士,等待時機以圖東山再起!”
“等?那依你看,又該等到何時呢?”朱聿鍵面無表情地問道。
“建奴生長於遼東苦寒之地,長途跋涉來到江南必定水土不服,南方的溼熱天氣更是他們難以適應的。若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