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龐嶽似乎又要客套一番,堵胤錫擺手制止了他,繼續道:“定武伯先不要謙虛。本官也是從不輕易誇讚與人的,但實際情形確實如此!定武伯先是率軍在長沙以北層層設防,殲敵萬餘,大大挫傷東虜之銳氣。之後又將奴酋多鐸牽制在此,使其不得安心南下,又為衡州爭取到了不少時日。若沒有定武伯的這番努力,局勢無疑會進一步惡化!”
“堵公言之有理,”李過也吩咐道,“若沒有定武伯以及全體湖廣鎮將士之前的浴血奮戰,長沙城下的韃虜也不會元氣大傷,我等也就不會如此順利地南來!”
龐嶽笑道:“堵撫臺和興國侯過獎了!末將也斗膽借用撫臺大人的話,都是為朝廷效力,末將以及湖廣鎮的全體將士也是聊盡本分而已。”
大堂之上,頓時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隨後,龐嶽又斂起笑容,不無擔憂地對堵胤錫道:“撫臺大人,眼下聖上雖然暫時額沒有了危險。但末將所擔心的是,進入湖廣的清虜大軍仍有數萬之眾,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儘管我軍暫時阻止了其意圖,卻無法將其徹底消滅,他們必然會繼續荼毒生靈,甚至整合後續的援軍捲土重來。我朝所能控制的土地、人口本來就已經大不如從前,恐怕再也經不起多少折騰了。”
“定武伯的擔憂很是在理,我軍即便不能殲滅東虜,也得先迫使其退出湖廣以南才行,戰事持續越久,對我朝而言便越不利。”堵胤錫點點頭,又看向龐嶽,“南下之前,本官已經做了一些佈置,讓劉體純、田見秀將軍率部留在長沙城附近,並讓袁宗第將軍率軍前去攻打湘陰。如今,湘陰已成東虜後續糧草輜重的重要轉運點,一旦被我軍攻下,過不了多久,東虜便會因糧草短缺而陷入困境。由於東虜一向輕視我軍,部署在湘陰的守軍並不是很多。而湘陰以北附近的東虜兵力單薄,長沙城下的兩萬餘東虜大軍也已經元氣大傷,又有劉體純、田見秀將軍以及城中兵馬的牽制,均難以抽身前去救援。因此,不管袁將軍能否攻克江陰,奴帥多鐸都不會坐視不理,更難以繼續在湖廣腹地安心作戰。預計湘陰方向很快便會有訊息傳來,到那時便可一見分曉。”
聽到堵胤錫已經做了這些佈置,龐嶽的心放寬了不少。的確,一旦湘陰被明軍收復,清軍失去了這個重要的物資轉運點之後,那漫長的後勤補給線便會受到致命性的打擊。沒有了後續的糧草,多鐸自然難以待下去。即便湘陰沒有被攻克,其被明軍圍攻、受到嚴重威脅之後,對清軍而言也是個不小的威懾,就像一把用頭髮絲吊在頭上的殺豬刀一樣,即便不落下也能令其心驚膽戰。更何況,長沙城下還有劉體純、田見秀的兵馬可以威脅清軍運糧的水道,不管怎麼樣,多鐸留在長沙、湘陰一線的那點兵馬都難以應對,唯一穩妥之策便是他親自率主力北返,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想到這裡,龐嶽不禁在心中感嘆,這一系列佈置正符合堵胤錫的一貫作風,面對清軍很少被動應對,一旦發現清軍的漏洞便會牢牢地揪住,並採取一系列積極主動的措施,迅速開啟局面,變被動為主動。在原來的歷史上,由於永曆帝的膽怯懦弱和朝中頑固保守勢力的排擠,堵胤錫的很多正確策略都沒有得到實施,而現在由於有了隆武帝的信任和支援,他的的戰略謀劃終於有了一席用武之地。
“堵撫臺深謀遠慮,可謂牢牢地掐住了清虜的七寸,實在令末將歎服!”龐嶽打心眼兒裡說道。
堵胤錫只是微微一笑,之後又看向忠貞營各將:“眼下,雖然東虜一時無法攻克衡州,但我等也不可鬆懈對待。這樣吧,等大軍用過午飯之後,如果奴帥多鐸沒有什麼動靜。高將軍便先率一萬兵馬南下衡州,以加強城中的防守力量。興國侯以及其餘諸位將軍便和本官一起,與定武伯的湖廣鎮大軍合兵一處,繼續監視奴帥多鐸的動向。諸位有何意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