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尚可喜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下令讓駐紮在東門外的張勇部前去驅逐。明軍並不應戰,撥馬即走。此後一直到天黑,再無半點風吹草動。
中午時分。尚可喜特意親自去觀察了明軍營地,卻發現又有炊煙升起了。可黃昏時分又接到荊州水師回報稱,整整一天內都未見明軍的補給船隊前來。
這下。尚可喜的心中又產生了些許動搖。明軍昨日內只開了兩次夥,今日卻又恢復了一日三餐。前後兩者,孰真孰假?究竟是明軍昨日不小心露了虛實,今日趕緊掩飾,還是昨日故作懸虛或是由於其它原因偶然停夥,今日又恢復正常?若是前者,那今日明軍補給船隊依舊未能前來也就恰好可以解釋這一切。而若是後者,則一切就只能歸結為龐嶽一直在使詐。如此一來,便又回到了昨晚的抉擇上。
思來想去。又回到了起點,尚可喜心中實在糾結。又一番艱難的抉擇之後,他的謹慎終於戰勝了僥倖心理,再次選擇了相信是龐嶽在使詐。可這僥倖心理雖被戰勝,卻一直在尚可喜心頭揮之不去。萬一不是龐嶽使詐,而是明軍後方果真出了重大變故導致糧草不繼,那自己豈不是錯失戰機?
說到底,尚可喜此刻之所以如此糾結,還是他自身性格使然。他雖有些謹慎。但絕非一味保守不思進取之人,對手的任何一個破綻他都不甘心輕易放過。只要一線機會,他都在想著如何反敗為勝。要是換了他人,如何騰蛟來駐守。反倒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不管三七二十一,堅守不出就是了,敵軍哪怕有再多詭計也只能媚眼拋給瞎子看。
說的再遠些。滿清之所以入關後一路勢如破竹,佔據了大半個天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決策層中有太多像尚可喜這類敢想敢做、不甘平庸之人,因此總能抓住對手的破綻和每一個絕佳戰機。迅速取得突破擴大戰果。不管對手是李自成還是南明小朝廷。而南明之所以接連失地、江河日下,也正是因為其上層有太多既不敢想又不敢做的“瞎子”。
尚可喜的糾結也沒再持續多久,當晚,睡得本來就不太沉的他被戈什哈統領叫醒:“王爺,嶽州方面的探子有緊急軍情來報。”
“人呢?讓他進來!”尚可喜騰地一下翻身起來,急道。
密探被帶到了尚可喜面前,一五一十地對尚可喜講述了幾天前發生在嶽州的一切。
尚可喜聽完一怔,繼而放聲大笑。先不管這一訊息的真偽,至少他聽著實在是解氣,多日來壓在心頭的陰雲在這一刻盡數散開,愜意地道:“龐嶽狗賊,卻也有今天!”
隨後,尚可喜又斂起笑容,對著密探正色道:“此事幹系重大,不可有半點虛言!如若不然,你應當知道本王軍中的嚴令!”
“卑職不敢欺瞞王爺,卑職與多名下屬都曾親眼看見明賊湖廣鎮的數百鐵甲軍被擊殺在府衙內,屍體被拉出城外掩埋。賊將李來亨、馮玉龍等人的人頭、盔甲被懸於城頭之上。如今此事早已不是秘密,王爺如若不信,大可耐心暫候,之後定會有訊息源源不斷傳來。”
尚可喜聽罷,沉思片刻,揮了揮手讓密探先下去休息。正如這密探所說,此事一旦發生,定會四下傳播開來,因此尚可喜也不怕他虛報。而這個訊息一旦得到進一步證實,那倒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
荊州城內,尚可喜忽聞嶽州有變。武昌城中,剛打退了李過又一次進攻的羅繡錦也是突然間得到了來自嶽州的請降書信。
看完這封請降書,羅繡錦親自接見了送信來的使者。
“末將何雲龍,參見督憲大人。”這名使者恭恭敬敬地向羅繡錦行禮。只見他中等身材,卻是格外的精壯,一看便是行伍出身。在他行禮的時候,羅繡錦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的頭部,很快便確定,此人剃髮留辮的日子已經不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