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困擾,使得整場軍議上都充滿了焦躁不安的氣氛。
最終,濟爾哈朗決定明日繼續攻打,並派人蒐羅船隻,做好分兵繞道南下的準備。
次日整整一個上午的交戰過後,清軍還是沒有取得絲毫進展。下午,南邊傳來的訊息給了濟爾哈朗當頭一悶棍:就在昨日,揚州被攻破,駐守的五千多兵馬大都戰死,安郡王嶽樂在突圍出城後不知所蹤。
濟爾哈朗頓時呆立當場,久久都沒有反應。
……
戰事結束後的揚州城中一片蕭條。
九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讓這座古城變成了鬼域,後來滿清從周邊遷徙人口至此,好不容易才逐漸恢復了點人氣。但最近江南的這場戰事讓這剛聚集起來的人氣又消散了大半,城中的不少百姓在戰前就逃走了,剩下的也都閉門在家不敢再輕易外出。清軍在佈置城防的時候又拆毀了不少民房,偌大的城中隨處可見破敗的廢墟,大街小巷裡冷冷清清,幾乎空無一人。
崔守成默默地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小巷中,從記憶深處辨認著家鄉的模樣。這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也是他這些年來無數次在夢中回過的地方。但如今真的回來了,他卻說不出心裡究竟是什麼感受,沒有激動、甚至也沒有哀傷,只是一直默默地走著。
一路走過,身邊的景物不斷與曾經的記憶重合,直到走到一處破敗的小院前,他停了下來。
剎那間,無數回憶一齊從他的腦海中湧出。
那一年,衙門的差役正是穿過這處院門,送來了他考中武秀才的喜訊;
那一年,他帽插金花、身著紅袍,在震耳的爆竹聲和禮樂中將新婚妻子迎進了這處院門;
那一年,他休沐期滿、啟程返回軍中的那天早上,衛所武官出身的老父在這處院門前對他說“大丈夫以身許國,何懼生死”,妻子抱著剛出生的兒子在一旁看著他,笑中含淚……
這一刻,他終於忍不住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身後的親兵都站在原地,默默地垂下了頭。
……
七月初五晚,龐嶽坐在中軍部帳內批閱著當天的公文。形勢發展至今,他的內心已經越來越平靜,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鎮江、揚州均被攻破,濟爾哈朗的援軍也被牢牢地擋在了揚州以北,南京城中的清軍已完全成了翁中之鱉。一切的一切,都將成為必然。南京必然會被攻破,尼堪、洪承疇、朗廷佐等也必然一個都跑不了……
批完最後一道公文,龐嶽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時,有親兵進來稟報,說是洪士銘求見。
“帶他進來吧。”龐嶽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見過大帥!”洪士銘進來後恭恭敬敬地行禮。
隆武六年,左府軍和廣東鎮攻取福建,在洪承疇老家南安抓獲了其子洪士銘。從那以後,龐嶽便把洪士銘留在了都督府聽用,這次東征出於某種考慮也把他一同帶上了。
“日升這麼晚了還來求見,有什麼事嗎?”
“學生……學生有件事想求大帥。”洪士銘支支吾吾道,一句話沒說完額頭就已經開始冒汗。
“不用這麼緊張,先說說是什麼事吧。”龐嶽微笑著鼓勵道。
“家父賣身事虜,殘害了無數漢人同胞,哪怕百死也莫贖其罪,所以……所以學生不敢、也不會奢求王師收復南京後能留他性命。但學生……學生想求大帥,能否看在他當年也曾為大明效力奔波的份上留他一個全屍,讓他入棺?”洪士銘戰戰兢兢地說完後,許久沒聽到迴音後,才鼓起勇氣抬頭,發現龐嶽正在慢悠悠地品茶,趕緊又把頭低下。
龐嶽放下茶碗,卻不直接回復,而是問道:“日升,你說是性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
“這個……”洪士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