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拉過史進來道:“這位是我師弟,華州華陰縣人氏,姓史,名進。”魯提轄看史進時,長大魁偉,像條好漢,聽得名頭道:“這位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麼九紋龍史大郎?”史進拜道:“小人便是。”魯提轄連忙還禮,說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
三娘又將史進的開手師傅李忠姓名來歷說了,魯提轄見一會兒工夫便結識三條好漢,心頭喜不自禁道:“久仰扈官人、史大郎大名,三位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扈三娘笑道:“求之不得。”
當下李忠不敢再要三人等,收拾了行頭藥囊,寄頓了槍棒,四個人轉彎抹角,來到州橋之下一個潘家有名的酒店。門前挑出望竿,掛著酒旆,漾在空中飄蕩。
三人上到潘家酒樓上,揀個濟楚閣兒裡坐下。魯提轄本讓扈三娘坐主位,三娘再三謙讓,最後扶魯提轄坐了主位,自坐了對席,史進、李忠下首坐了。
酒保唱了喏,認得是魯提轄,便道:“提轄官人,打多少酒?”魯達道:“先打四角酒來。”一面鋪下菜蔬、果品按酒,又問道:“官人,吃甚下飯?”魯達道:“問甚麼?但有,只顧賣來,一發算錢還你。這廝只顧來聒噪。”酒保下去,隨即燙酒上來,但是下口肉食,只顧將來,擺一桌子。
四個酒至數杯,史進道:“請問提轄,俺與師哥同拜過一個師父,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姓王名進,不知在此經略府中有也無?”
魯提轄道:“大郎,你要尋那王教頭,莫不是在東京惡了高太尉的王進?”史進道:“正是那人。”魯達道:“俺也聞他名字,那個阿哥不在這裡。灑家聽得說,他在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處勾當。俺這渭州,卻是小種經略相公鎮守,那人不在這裡。”
史進聞言有些悶悶不樂起來,三娘卻道:“師傅曾說去延安府,那定是去投了那裡,此處乃是渭州,自然不在此處,過上兩日再往延安府去尋也就是了。”史進點頭稱是。
魯提轄得見好漢,心下自喜,只顧大碗酒篩來,三娘來者不拒,片刻間與魯提轄對飲了數碗。魯提轄又驚疑不定道:“扈官人,你雖武藝了得,但形容俊弱,卻不想酒量也是如此豪邁。”
史進笑道:“提轄不知,俺這個師哥,慣是會吃酒的。”扈三娘也笑道:“說起武藝來,我自不敢說沒有敵手,但說起吃酒來,我倒也不謙讓,自號千杯不醉的便是。”
魯提轄擼起袖子道:“好,今日定要與扈官人酒量上分個高低來。”
當下史進、李忠便看兩人斗酒,正說些閒話,較量些槍法,說得入港,只聽得隔壁閣子裡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魯達已有五六分酒,便是焦躁起來,便把碟兒、盞兒,都丟在樓板上。
酒保聽得,慌忙上來看時,見魯提轄氣憤憤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東西,分付買來。”魯達道:“灑家要甚麼?你也須認的灑家,卻恁地教甚麼人在間壁吱吱的哭,攪俺弟兄們吃酒。灑家須不曾少了你酒錢!”
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攪官人吃酒。這個哭的,是綽酒座兒唱的父子兩人。不知官人們在此吃酒,一時間自苦了啼哭。”魯提轄道:“可是作怪!你與我喚的他來。”
酒保去叫,不多時,只見兩個到來:前面一個十**歲的婦人,背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兒,手裡拿串拍板,都來到面前。看那婦人,雖無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動人的顏色。
那婦人拭著眼淚,向前來深深的道了三個萬福。那老兒也都相見了。魯達問道:“你兩個是那裡人家?為甚啼哭?”那婦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稟:奴家是東京人氏。因同父母來這渭州,投奔親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親在客店裡染病身故,子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間有個財主,叫做鎮關西鄭大官人,因見奴家,便使強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