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後翻出一個錦囊,裡頭,赫然正是當初想給卓昭節添妝、卻沒能添成的那對鐲子,亦是他亡父贈於亡母的定情信物,不論本身的價值,還是紀念意義,都重逾千金!
然而任慎之捧著這對鐲子,不捨的摸索半晌,但目光觸及到窗下書案上的幾封信箋,眼中卻透出狠色,他將鐲子重新包進錦囊,抓緊了囊口,忽然用力向床柱甩去!
隔著錦緞,玉鐲碎裂的聲音很小,完全被風雪掩蓋。
任慎之抱著錦囊,露出極度悲痛之色,卻生生的忍耐著……
半晌後,他才收拾了情緒,想叫進書童,可話到嘴邊又頓住,躊躇之色在臉上浮現,低語道:“還是……還是我親自去罷!”
正琢磨著如何完成這事,外頭,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溫和、透澈:“任弟在麼?聽說你這幾日飲食不佳?可是身子不好?”
聽出是沈丹古的聲音,任慎之一驚,下意識的順手把錦囊塞進懷裡,整了整衣冠,這才過去開門:“沈兄怎麼來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滿周、會試
正月過後,二房也除了孝,但仍舊閉門謝客,以為寧搖碧預備一個清淨的讀書環境。
然而二月初三是雙生子滿週歲的日子,幾個月來都快吃住在書房的寧搖碧破例出來和卓昭節商議為子女慶賀的事情,卓昭節就嗔他:“這都只剩幾天了,你怎麼還來操心這個?我來安排不就成了?他們才這麼點兒大,我看也不必怎麼大辦,抱到祖母跟前讓祖母看看,各給他們做點吃食也就算了。”
寧搖碧笑著道:“橫豎就六天了,難為還能扭轉乾坤?這些日子我都冷落了你們,前兩日你生辰我都只回來了一小會,如今咱們孩子滿周怎麼能疏忽?”
卓昭節聞言,斜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道:“果然孩子們如今是比我重要了。”
“這怎麼可能?”寧搖碧意識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忙討好道,“若沒有你,咱們哪來這雙掌上明珠?我是想著要教導他們往後好生孝順你呢!”
“他們如今才開始學步學語,你說的這些話,不過是耳旁風,哪裡有什麼用?”卓昭節白他一眼,正要再說,也是該寧搖碧命好,長子寧夷曠卻過來解圍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在榻上走了兩步,忽然揚頭叫了一聲:“米親!”
寧搖碧與卓昭節頓時愣住了,數息後,卓昭節欣喜若狂的撲過去把他抱住:“好孩子,你方才說什麼?再叫一聲!”
不想寧夷曠這會卻只顧膩著她懷抱咿咿呀呀,彷彿之前那聲含糊不清的“母親”不過是聽差了一樣,寧搖碧試探著道:“或者叫聲父親?”
然而寧夷曠似乎認為替父親解了圍便已足夠,根本不理會父母的討好哄騙,自顧自的抓著母親鬢邊珠釵上墜下來的珠串玩耍,開心的格格直笑——夫妻兩個哄了他半晌都沒能讓這小子再叫一聲,不免失望——未想這會坐在不遠處摸著九連環的寧夷徽忽然轉過頭來,軟糯的叫道:“米七!”
她叫的比兄長髮音準確更不如,可寧搖碧卻是如獲至寶,一把將她抱到懷裡,緊張的柔聲哄道:“徽娘乖,再叫一聲!”
寧夷徽果然乖巧,聞言不假思索道:“米七!”
“好孩子!”寧搖碧與卓昭節都是大喜過望!寧搖碧歡喜的道:“再叫聲父親?”
寧夷徽偏著頭,思索片刻,才遲疑著道:“庫切?”
“怪道人家都說女兒貼心!”寧搖碧原本因為自己這些日子冷落了妻兒,今日才滿周的女兒未必肯聽話,未想寧夷徽這般討喜可愛,欣喜的幾乎不能自已,只覺得滿心甘甜幾乎要流溢位來,樂得他抱著寧夷徽在屋子裡直轉,想到長子的“捉弄”,不免笑罵道,“這小子,若說我這些日子冷落了他,不肯理我也沒什麼,怎麼就連他母親也只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