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沒再問,幾次回頭,瞥見的都是裴廷約緊繃的側臉。
「一直看我做什麼?」
「看你在想什麼,」沈綽收回視線,語氣淡淡,「一天到晚有勁沒處使,不得消停。」
裴廷約彎了彎唇。
最後他把車停在江堤邊,沈綽看著這一段堤壩覺得頗眼熟,後知後覺想起來,是那夜裴廷約帶著他差點衝下去的地方。
「又來這裡做什麼?」沈綽警惕著,手搭上車門把,像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推門跳車。
裴廷約被他的反應逗笑:「我之前說了以後不會再做就不會,不用擔心,我也不喜歡那樣。」
「那你來這做什麼?」沈綽追問。
裴廷約示意他看車窗外:「看看風景,看看日落,隨便做什麼都行。」
「沒心情看,」沈綽實話說,「我想回去。」
他推門先下了車,走下堤壩,裴廷約坐車裡看著,沒有叫住他。
沈綽在堤壩下的公路邊停步站了片刻,裴廷約低頭看手機,是他發來的訊息:【你要不要叫我回去?】
裴廷約回:【你想回來嗎?】
沈綽:【看你。】
裴廷約也下了車,沈綽轉身,不出聲地看著他走近。
「跟我回去。」
「裴廷約,」沈綽沉下氣問他,「你有心事為什麼不能跟我說?我剛說了,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你為什麼從來不肯跟我說你的事?」
兩相沉默片刻,裴廷約牽過他一隻手:「走吧,去前頭看看。」
沈綽沒有甩開他的手,跟著他往前走。
到這一段江堤的盡頭,他們重新走上堤壩,停步在江浪奔湧前。
沈綽聞著江水潮濕的腥味,有些不適。
那夜就是在這裡,裴廷約最終踩下剎車,而他驚魂未定,蹲在這個地方狼狽哭泣。
很讓人不愉快的回憶。
「這裡的風景也沒什麼好看的。」沈綽道。
更別說日落,只能看到遠處逶迤一片的昏黃,連夕陽的影子都難抓住。
「上次在這裡,嚇到你了,」裴廷約開口,「再跟你道個歉。」
「說了不想聽這個。」沈綽站久了嫌累,也可能是看到面前的江水有心理陰影,腳軟,索性蹲下了。
裴廷約轉頭看他,一隻手輕插進他發間:「沈綽,你覺得那晚要是我真的把車開下去了,我們現在還能站這裡說話嗎?」
沈綽仰起頭,逆著光的角度看不太清楚裴廷約此刻臉上的表情:「你覺得呢?」
「應該不太可能了,」裴廷約想了想說,「不過也沒準,也可能運氣好被人救了。」
「指望運氣好被人救,不如指望自己正常點。」沈綽有點沒好氣。
裴廷約「嗯」了聲,手指捋過他的髮絲:「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這裡。」
沈綽一愣:「……這裡?」
裴廷約也蹲下,望著前方江潮湧動:「我媽開車載我和我爸的屍體從這裡衝下去,她死了,我僥倖被人救起來了。」
有那麼一刻,沈綽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耳邊迴蕩著滔滔江水聲,讓裴廷約的聲音聽起來模糊不清:「那年我好像是九歲,不太記得了,被人撈起來後感染肺炎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然後成了,家裡也沒別的親戚,本來該去孤兒院的,我自己不樂意,掛名在一個遠方表姨那,之後就一直念寄宿學校。」
裴廷約輕飄飄地說著自己的往事,眼神無波,他換了個姿勢,席地坐下了,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慢慢說:「車衝進水裡等待死亡的過程確實沒那麼好受,沈綽,我捨得不你嘗那個滋味,所以那夜真的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