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在裴廷約的身上、腳邊、座椅上、扶手箱上,又或是其它什麼地方,帶進幽幽冷香。
目光沉默著糾纏,那些躁動又晦澀的情緒,也在這樣的暗香間浮動。
最後的幾枝花,被沈綽一起糅進手心,慢慢碾碎,裴廷約靜靜看著他的動作,沒有阻止。
沈綽的手停在車窗上方,鬆開,碎花瓣自他手中隨風散落。
裴廷約在那些簌簌而下的花瓣後,看到了沈綽冷冷垂下的眼,他似乎這才第一次注意到,沈綽的瞳色並非純粹的黑,在陽光下時這雙眼睛被光色雜糅出一種透亮的灰,如寶石一般。
裴廷約輕輕眨眼,被風送進來的一片花瓣自他顫動的眼睫滑落,停在了他鬆散襯衣領口裡,頸窩的凹處。
裴廷約低頭看了看,以指尖捻起,拇指腹搭上去細緻摩挲,彷彿還能感受到那片花瓣上殘留著的,沈綽手心裡的溫度。
然後他笑了,耷著眼,眼神裡的愉悅漫開,自眼尾曳出微笑的弧度。
「上車嗎?」這一次的是問句。
沈綽的喉嚨滑了一下,沉聲道:「這個賭是你耍花招,不算數。」
「好吧,」裴廷約嘆氣,「那算我輸了好了。」
沈綽沒再理他,徑直朝前走去。
裴廷約發動車子跟上,沈綽走得慢,他便也將車速放到最慢,保持著一點距離,始終跟著沈綽。
直到走過校園的林蔭大道,前方已經是學校大門。
沈綽忽然停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裴廷約心領神會,將車子開上前,停在他身邊。
沈綽拉開副駕駛座的門,面無表情地坐進車中,帶上車門後快速繫上安全帶,聲音也沒什麼起伏:「走吧。」
「想好了吃什麼沒?」裴廷約看了他一眼,沈綽目視前方,顯然不打算多說。
裴廷約再次笑了笑,發動車子。
第56章 是飯桶嗎
車開出學校,沈綽忽然問:「你腳好了嗎?還敢開車?」
「貼了藥膏沒什麼事,」裴廷約毫不在意,雖然沈綽的語氣並不像關心,但他就當作是關心了,「傷的是左腳,不影響開車,不用擔心。」
沈綽話到嘴邊,也不能說自己不是擔心,又閉了嘴。
裴廷約都被他的反應取悅,一腳踩下油門。
半小時後,他們坐進餐廳裡,沈綽環顧四周,有些不自在。
裴廷約選的這個地方太過有情調,鮮花、蠟燭、燈光、鋼琴,該有的都有,氣氛十足,他卻沒半點跟這個人約會的心思。
「有話想跟我說?」裴廷約倒著酒,問他。
「別喝了吧,」沈綽說,「我不想喝,還是你一會兒又打算叫代駕?」
裴廷約擱下酒,看著他:「那算了,沈綽,今晚肯跟我出來吃飯,是真心的嗎?」
沈綽被問得略無言,他不是喜歡找藉口的個性,猶豫之後索性直接說了:「你最近是不是代理了一個債務糾紛的案子,其中一個被告叫仲永成的?」
裴廷約挑了挑眉:「你認識他?」
「他是我一個師兄,」沈綽點頭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他這個官司輸了是不是得賠很多錢?」
「沈綽,」裴廷約提醒他,「我是原告的代理律師。」
「我知道,」沈綽有些尷尬,「實在不能說就算了……」
裴廷約靠向身後沙發,看他的眼神裡多了些探究的深意,沈綽喝了口水,想掩飾不自在,聽到裴廷約的一聲笑:「我要是說不能說,你是不是就打算飯也不吃,直接走人?」
沈綽:「……沒有。」
「我就知道,出來跟我吃飯不是真心的,」裴廷約嘆氣一般,「又是我在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