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鵲喊他一口一聲哥,李觀梁也是當他是弟弟看待。
雖然對方漂亮孱弱些,需要格外照顧,和自己皮糙肉厚不需要擔心的親弟弟一點也不一樣。
但他確實沒抱有王升所說的齷齪心思。
此前,他連想也沒想過男生竟然能和男生組建家庭。
雖說提倡自由戀愛許多年了,李觀梁也十分反對舊社會的包辦婚姻,但他的思想也未曾自由到和男生談物件的程度。
“哥?”
李躍青提高音量,把他從思緒當中拽出來。
“你做什麼呢?喊你這麼多聲,光在發愣了。”
李躍青聯想到那兩個同村青年和他說的事情,一時間擔心家裡出什麼事,李觀梁瞞著他。
他問:“你今天和王二流子起衝突了?那種人你搭理他做什麼?”
李觀梁搖頭否認,也不多解釋。
李躍青疑團滿腹。
抬手指了指李觀梁手中半成形的秸稈鋪,“編稈鋪?我們家不是前年才編織了新的?”
李觀梁沉聲道:“知青院床板硬。”
他這麼一提起,李躍青就想到那張白嫩小臉。
送了雞苗不夠,還要給人編織稈鋪來了?
李躍青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李觀梁說:“鍋裡有菜,你熱一熱吃吧。”
“哦。”
李躍青往灶房裡去,吃完出來一看。
李觀梁手裡的稈鋪初具雛形,厚薄均勻,乾淨整潔。
………
昨天傍晚雲層厚。
今天一大早就噼裡啪啦下起雨來。
不是農忙時節,下雨了可以不出工。
今天生產隊的敲鐘聲沒響,噼裡啪啦的雨,下得天地全是白茫茫的線,山頭村邊形成了迷濛霧靄。
清靜的村莊,只有隱約幾聲雞鳴犬吠。
難得不上工的時間,留給農戶們織毛線、做木工和在屋簷下拉呱說笑。
池水滿了,秧塘裡的葉漚爛,放眼成一片濃綠。
知青院的青年們圍坐起來編籬笆。
堂屋中央,天井雨下如注,灌進屋內的池裡,再順著水道溜走。
陳吉慶從屋外歸來,他一早出去山上摘野菜了。
昨天小隊裡一個熱情阿叔帶著他認識好幾種野菜,春天正是野菜繁茂的季節,就是上工時候不準摘,得等到放工了沒人管你才行。
陳吉慶頂著個從供銷社門市部買來的大斗笠,在山裡爬上爬下,斗笠是竹篾夾油紙編織的,頭頂沒一滴水漏下。
就是雨水斜飛,他褲腿不僅溼透,還沾了飛濺起來的黃泥。
陳吉慶放下裝滿各色野菜的手提籃子。
斗笠掛到牆面上去。
水鵲放下編籬笆的竹枝,好奇地蹲過來看了看綠油油的野菜,又仰頭看陳吉慶,“你摘了什麼菜回來呀?”
陳吉慶笑眯眼,他是小麥色的肌膚,笑起來十分健氣,“諾,這是薺菜,和換回來的雞蛋一起炒好吃;這是折耳根,涼拌不錯;這是疙瘩寶草,能泡水當茶喝……”
他迫不及待地,向水鵲賣弄點自己昨天從阿叔那裡學來的知識。
他們的補貼有限,昨天到供銷社門市部裡用票證和錢換了點米油肉蛋回來,又換了生活要用的草帽斗笠蓑衣雜七雜八的專案和傢俱。
更重要的還有料理自留地要用的農具,各種菜種子。
總之,花銷如流水,這個月的補助費一下子花去了一半。
何況補助費也就前兩個月有,等他們徹底安頓下來,可就要完全自力更生了。
初來乍到的知識青年們明白,要適應這裡的生活,除了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