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樂人離開前,路過水鵲身邊,還對他投以憐惜的目光,輕聲道:“小公子可憐,今夜辛苦……”
這樣一個眉黛唇朱的小公子,身嬌體弱的,對面全是身強力壯的男人……
樂人說是賣藝,在這畫舫上的又有多少清白客人,小公子一夜下來,說不定要給這些男人欺負得身上沒一塊好肉。
那樂人愈發可憐水鵲。
水鵲迷茫:“嗯?”
這人說他要辛苦,難道看出來他們今夜準備在這畫舫上除妖衛道了?
他一個練氣修為,可不會打架……
待會兒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滄海劍宗的劍修人又正直,應當、應當會保護他的吧?
他會盡量躲到角落,不拖後腿的。
水鵲全然忘了,自己昨晚還說他們劍修半夜不鎖門不檢點。
眼巴巴地看著宗慎。
雙眸水泱泱,唇珠還是鼓脹的。
純陰體質的少宗主(13)
小元君瞧上去可憐兮兮的。
尤其是方才被推搡著又揪出來,神情恓惶,好像是誤入狼窩的羔羊,讓人翻了個面,粉色柔軟的肚腹都袒露出來。
怎麼會讓畫舫裡管事的抓住了?
他的兩個“道侶”呢?
宗慎目光在水鵲唇上滯了一瞬間。
又和那漂亮的眉眼對上。
四面廂壁上好像塗抹了明閃閃透光的材質,與燭光相映之下,宗慎又想起昨夜這人也是這樣看他。
不知所措而微微睜大的,瞳仁中似乎盈滿了水。
相較於之前,宗慎緩和了語氣,“過來。”
有人給水鵲讓出位子,就在宗慎右手邊。
這種情勢下,水鵲只能依言行事,他懷中抱著琵琶,在梨木鐫花椅上好端端地坐下了。
還有點不知所措的,周圍又沒有熟識的人,他小心地看了兩邊的劍修幾眼,就垂下了眼眸。
幾名劍修面面相覷,冷淡的臉上,眼中是相似的疑惑。
不知道他們哪裡嚇到了這個人。
他們看起來不好相處嗎?
弘遠倒是想出聲,但宗慎沒開口,他是師弟,也不好開啟話匣子。
氣氛僵持,隱約尷尬。
宗慎眉目沉凝,忽然啟唇道:“琵琶,很不錯。”
應該是在和他說話?
水鵲納悶兒,他看了看懷中抱的琵琶,他不懂樂器,感覺都差不多。
這琵琶就是一副琵琶樣子,也沒有用什麼厲害的材質吧?
隨口敷衍地應和:“唔、嗯。”
還點點頭,假裝自己也很懂行的樣子。
宗慎本意不是誇琵琶。
見水鵲大約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也沒有澄清。
整個廂房,靠著東邊近江水的一側開著長窗,而西邊臨著畫舫中艙的廊道,除卻如今實掩起來的門,只有一頁小窗。
是紙糊的黑木窗。
紙窗角落,悄然破了一個黑魆魆的洞。
肉體凡胎且五感沒有那麼敏銳的,或許察覺不出來,但房內皆是偽裝出來的修真者。
饒是水鵲,也發覺了。
他沒什麼經驗,還不會很好掩飾情緒,下意識地往窗戶那邊看。
怕人家像是武俠劇裡那樣,用一管細竹筒戳入紙窗,吹些毒氣進來。
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