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顧宴盯著她的眼睛,清澈的墨瞳明亮。
夜染衣一愣,終於反應過來,攥住披帛另一端,也往自己手上纏繞了幾圈,詫異致謝:
「謝謝顧七少。」
顧宴薄唇微抿,轉身帶路。他走的極快,灰濛濛的森林,縱然有火把,其實根本看不清路。
但是……
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平坦。
放心跟著他走就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以灑金披帛為引,一路朝北,進入密林深處。
林子越深,本該越難走。可夜染衣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偶爾顧宴停下來,兩人分別觀察樹皮或草木長勢辨別方向。
互相驗證,四目相對,點點頭。
繼續往前,十分默契。
突然,顧宴腳步一頓,停下來靜聽。
跟在他身後快步趕路的夜染衣,蹭地一下撞在了他結實的後背,差點摔地上。
顧宴眼疾手快一扯手中披帛,將她整個人又拉了回來,雙手接住她。
「謝謝。」夜染衣揉了揉額頭,歉意笑了笑,「你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顧宴的視線在她微紅的額頭上略略停頓。
公主被人喻為國色牡丹。
他以前對這種比喻不以為意。好端端一個活人,有鼻子有眼,哪裡像一朵花了?
但是現在她在他眼中,還真就是一朵嬌花。
得捧在手心的那種。
嬌滴滴地,碰一下都會在花瓣留下摺痕。
所以得小心翼翼護好了。
如此柔情,對於顧宴來說,還是生平第一次。
憐香惜玉這種情緒?
有朝一日,竟然出現在了他這個「老子天下第一不能打架都是垃圾」的人身上。
只因為,她撞到他身上時,微微紅了額頭。
可真是見鬼了。
顧宴想伸出手給她揉揉額頭,但終歸沒好意思,乾咳了一聲,道,「聽到打鬥聲了。」
「啊?哪兒?」夜染衣茫然四顧。
是真的茫然。
她什麼都沒聽見。
顧宴伸手往前一指,「前面。小心,跟著我,噤聲。以免打草驚蛇,所有人,滅火前行。」
說完,他又對著身後的兩個黑衣衛道,「等會你們帶著公主藏好。」
「是!」
火把熄了,夜染衣此時已然是一個瞎子。
但有顧宴帶路,和之前並沒什麼區別。
走了一段路後,以她的耳力,也聽到了刀劍相交的聲音……
這混戰的聲音,很多人的感覺……
夜染衣努力去看,但迷霧重重,只能看見前方隱約有人影和光亮晃動,根本看不清祁北在哪。
噌。
顧宴停下來,夜染衣聽的認真,又撞在了他的身上。
但這一次……
對方提前轉身,手掌墊在她額頭撞上來的位置。
另一手,抱住了她。
四目相對。
夜染衣什麼也看不到,但夜色對於顧宴來說,猶如白晝一般清晰。
他可以提醒,卻沒有。
看著小女子一步步撞入他的懷裡,撞入他的心裡。
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畫面。
怦然心動。
夜染衣想說話,但噤聲,只能用眼神詢問。她知道,顧宴看得見。
顧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蹲下來藏好。
將手中的披帛還給夜染衣。
足尖一點,飛了出去。
夜染衣瞬間明白,在顧宴挑選的藏身處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