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忙著做什麼呢?如果甜梨兒要死了,他也沒空看我一眼嗎?」
沒人敢接公主這句話,宮人驚懼不已。
她沒有等到父皇,也沒有等到白霜糖,那天夜晚,來的人是秀兒公主。
她和甜梨兒同一年出生,是繼皇后的嫡公主。但北夏帝不喜繼後,一併不待見她的子女。秀兒公主雖為嫡,但不得帝心,故而在後宮之中的日子,遠不如她。
她從小就嫉恨甜梨兒。仗著自己是嫡出,曾想欺辱甜梨兒。
甜梨兒那嬌養的小辣椒性子,不欺負人就不錯了,立即去找父皇告狀,哭的淚汪汪,秀兒公主因此被罰閉門思過一年。
秀兒公主是來耀武揚威的。
「聽說你病了,沒有白霜糖就不肯喝藥。你以為這樣,父皇就會來哄你嗎?我告訴你,今年的白霜糖,父皇全賞給我了!沒有你的份!」秀兒公主得意洋洋。
「你別想了,父皇根本沒空見你。我皇兄昨日被冊封為太子,父皇現在還在陪著我母后和皇兄呢!耶律梨,想不到吧,風水輪流轉!你也有今天。」
她聽聞耶律梨病了兩天,不肯吃藥,便搶先一步去要白霜糖。
一顆都不給她留。
皇宮裡的事情,沒有北夏帝不知道的。他又不是不清楚甜梨兒從小被他嬌生慣養的毛病,一盒都沒剩下,本就是一種態度。
「你要是今日跪下磕頭跟我認錯,我就分你一盒糖。」秀兒公主想要一雪前恥。
以前她可是被北夏帝逼著給甜梨道歉了。
這個場子要找回來。
甜梨兒沒理她。她終於明白了,父皇不僅是她的父皇,也是其他人的父皇。他曾立兄長為太子,曾那麼疼愛她,如今都給別人了。
可是憑什麼呢?甜梨兒做錯了什麼嗎?兄長做錯了什麼嗎?母妃又做錯了什麼?
父皇,甜梨兒只是一時氣急怨了您幾句,您就不要我了嗎?
她陷入深切的自我懷疑之中。母妃沒了,兄長沒了,最疼愛她的父皇也沒了。
氣鬱攻心,生生嘔出一口血。
嚇的宮人們慌了神,太醫連夜入宮。
但即便如此,父皇也沒有來看她一眼。
「藥已經煎好了,但公主不肯喝藥,這麼硬拖下去,怕是……」御醫擔心道。
她終於從病榻之中伸出一隻手,接過了湯碗,「我喝。」
曾被捧入雲端,卻也被同一人碾落塵埃。
甜梨兒從此以後都再也沒有吃過白霜糖。她不需要任何人再哄她喝藥了,她知道,這條命,只有她自己在意。
無人關心。
成長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秀兒公主帶頭,她在學堂被孤立,被欺負……皇宮是個捧高踩低的地方,曾經對她趨之如騖的人,如今對她落井下石,再踩上幾腳。
蔣三之流,不知幾何。
她並不在意這些宵小之輩,花了很多時間,只為了弄懂一件事。
父皇為什麼突然就不疼愛她了呢?
後來她明白了。父皇給她的疼愛,一直都有政治目的。
以前他寵愛母妃,是為了讓呼延皇后有一個對手。一個貴妃沒有皇帝撐腰,怎麼和皇后鬥?
所以給自己的疼愛,不過是一種態度。給貴妃一脈撐腰的態度。
至於為什麼選了母妃?
不知道該說母妃命好還是命不好,她生了皇長子。
能和立嫡對抗的,只有立長。
其他皇子還不夠格。
為了不讓嫡皇子當太子,北夏帝給了母妃和她極致榮寵,封了兄長當太子……
他厭繼後一脈,所以拿他們壓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