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隨人願,淩氏在不久後當真等來一個機會。皇帝秋獵,凌父隨行時獲準帶上未出閣的女兒,彼時剛親政的皇帝迫不及待需要後宮有寒門子弟的女兒,一眼看中後封淩氏為夫人。待到淩氏為皇帝誕下高昱,恩寵水漲船高,直到成了貴妃。
若說淩氏與豫王有私,也當是秋獵時相識。皇帝看中的人,難道豫王就這麼拱手相讓?如果真的了無牽掛,為何一再入宮與淩氏私會?
何況豫王多年不娶……
傳言或許也不是空穴來風。
賀蘭明月這麼想著,往宴廳中央望去,豫王正被幾個自封地趕來賀喜的王爺簇擁著,滿面紅光,不像裝出來的歡喜。
今日從宮內啟程抵達豫王府,自從跟了高景,這府邸便從未回來過。結親儀式盛大,他們這些侍衛不得不緊跟隨著自家主人,賀蘭明月刻意忽略對豫王府的熟悉,只當做自己是頭一次來。饒是如此,走不出幾步,他卻仍被陸怡攔下。
高景被獨孤皇后孃家的公子們湊在一起敘舊,賀蘭明月站得遠些,不多時,身側忽然悄無聲息多了一人。
那幾人聊得暢快,跟隨的侍從不便上前。他略一側頭,陸怡並不避諱高景就在不遠處,只站在他身後,垂眸將一物放入賀蘭明月手中。接到他疑惑的目光,陸怡聲音輕輕的:&ldo;設法給高昱服下。&rdo;
賀蘭明月瞳孔微收,眉心一蹙:&ldo;何物?&rdo;
陸怡道:&ldo;王爺的吩咐,你照做便是‐‐做隱蔽些。&rdo;
言畢,高景甫一回首,見到的就只有賀蘭一個人呆站在原地。他迎上高景疑問的目光,侷促地把那東西往腰間收了,疾步走過去:&ldo;殿下。&rdo;
高景笑了,左右四下人都不敢胡說,便親熱道:&ldo;幾句話的工夫,你也能發呆?&rdo;
&ldo;殿下恕罪,昨夜休息得晚了。&rdo;賀蘭明月正經道。
他懂得如何拿捏高景,這平時端正的皇子在他懷裡大膽又放浪,脫離了那張寬大床榻就立時不許賀蘭明月開這種玩笑,但顯然也不討厭,笑得更深,耳尖染上一抹薄紅,邊輕輕拍他一下,邊小聲道:&ldo;不正經。&rdo;
於是賀蘭明月便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喜宴盛大,不多時身著喜服的豫王自內堂出來,相熟的皇親們迎上去,簇擁著他,眾星拱月似的,一路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滿意這位兄長終於成家,也讓自己給先帝一個交代,笑意越深。
他們自有一個圈子,其他人就不去招惹。不多時皇帝以尚有國事處理為由,起駕回宮。皇帝一走,其餘人就更自在了。
高景與獨孤家的幾位公子坐在一桌喝茶談天,暫時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賀蘭明月取出方才陸怡給他的東西,用紙包著,展開是白色細粉,嗅之無味。正欲嘗,他忽地想起一件事,停住了動作。
暗衛隊中有一人善毒,此前元宵齊聚,他酒勁上了頭,醉醺醺地同他們吹噓王爺命自己特製了一種無味毒藥,外形如麵粉,融入酒水茶水也立時溶解,飲後不出半日藥效發作,叫中毒的人身體乏力,只像是普通的疲累。可一旦睡下,就再也起不來了。毒雖霸道,卻並不使人痛苦,王爺很是滿意。
豫王成天在府邸折騰什麼,賀蘭明月只能從他們的言語中窺得一斑。他本是一條船上的人,其餘兄弟並不避諱,這會兒他倒精神一振。
難道手中這物,便是睡夢中殺人無形的毒藥?
如今時分正巧近黃昏,半日之後原是深夜,本就到了就寢時間。如若他依言將東西給了高昱,今夜高昱必死,就算被發現,也是明晨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