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當然是最清楚的一個,臉色雖然沒有變,花白的雙眉早已緊鎖。
在那朵紅色的煙花在夜空炸開之際,他花白的雙眉便已經皺起來了。
佛珠在他的手中無聲地轉動,一聲佛號在他的口中吐出來,突然飄散。
芍藥散亂的秀髮已然束回原狀,臉上帶著一份笑容,兩分嫵媚,七分嬌慵,仍然埋首在芭蕉的懷中。
芭蕉的衣衫、頭髮亦已整理妥當,雙手輕撫著芍藥雙肩,一臉的疑惑。
疑惑的是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的一雙眼睛睜得很大,只要留心,不難發現其中的恐懼。
——這件事若是師父知道……
一想到大法師,芭蕉那種恐懼的感覺就更強烈,芍藥卻彷彿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看看窗外天色,道:「我們該出去了。」
芭蕉點點頭,道:「師妹……」
芍藥忽然翹起腳尖,在芭蕉的耳朵上輕咬了一下,道:「你打算以後怎樣待我?」
「以後……」芭蕉茫然道:「我……」
芍藥笑著截道:「我要你以後聽我的話。」
芭蕉只有點頭,芍藥又一笑,抬手一掠那把秀髮,在這把秀髮掩蓋之下,留侯那兩個齒痕仍然在,赤紅兩點,燈光輝映中,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芭蕉沒留意這兩個齒痕,在色慾之下,他已經完全迷失。
他們偎倚著來到門前才分開,肯定了門外沒有人,芭蕉才將門開啟來,左右再一看,小偷似地溜出去。
堂上仍然靜悄悄一片,到了這裡,芍藥又已是一種態度,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堂外風寒凜冽,雪卻已停下來。
紅葉亦再次醒轉,倏然坐起了身子。
楚輕侯立即覺察,既喜悅又是擔心,他是擔心紅葉又變成方才那樣,擔心自己能否再抗拒那種誘惑。
可是他看清楚紅葉,卻不禁心生寒意,紅葉的外表雖沒有什麼變化,可是與他的目光接觸,楚輕侯卻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
在紅葉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感情,什麼也沒有,她在看著楚輕侯,亦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然後她笑了起來,笑得仍然那麼美,猶如白痴一樣。
——白痴?
楚輕侯亦有這種感覺,剎那間,一股寒意突然針尖似的直扎入他的內心深處。
「紅葉——」他脫口叫出來。
紅葉彷彿沒有聽到,只是看看楚輕侯,楚輕侯不由自主衝上前去,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道:「紅葉,你怎麼了?」
紅葉沒有回答,只是笑,楚輕侯惶然搖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心頭。
「紅葉——」他叫著將紅葉摟進懷中,摟得很緊,紅葉沒有掙扎,小鳥依人,也竟就在楚輕侯懷中又沉沉睡去。
楚輕侯沒有動,泥塑木雕一樣。
窗外這時候亦已逐漸發白。
天色愈亮,燈光便愈淡,長夜已盡,風寒仍然凜冽。
大法師那串佛珠已經停止了捻動,披在他身上的積雪亦化作冰水流下,一身衣衫盡溼。
蕭十三已經回到大法師身旁,看著天色發亮,一聲不發。
楊天、沈宇仍然在馬上,那些武士亦隨時侯命出發。
沒有人作聲,天地間一片靜寂。
天色更亮,大法師終於開口,卻是一聲:「天亮了。 」
蕭十三「嗯」的應了一聲,接著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大法師道:「他們都支援得來?」
蕭十三道:「你放心,當年他們曾經隨我殺敵數千裡,三日三夜不睡。 」
大法師道:「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