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學姐開著自家的車在等他。
“我開車來,叔叔的東西肯定很多,你們也好一次性搬完。”蒲子柳的理由很充分。
她又說,袁今有個試鏡所以來不成,等你們回家了,他說過來幫忙收拾。
其實他們都不用為喻遐做到這個地步,尤其現在流言四起,喻遐不信學校裡沒有人能完全遮蔽這個。哪怕不認識他,都不影響素昧平生的同學們交頭接耳,說,“你知道嗎?這個好像是我們學校的。”
遭遇過諸多無理由的白眼與惡意,又經歷過一場世界毀滅般的兵荒馬亂後,蒲子柳的善意成了這段時間最能支撐喻遐的積極力量。
他習慣自己面對許多困難,但姜換先告訴他,“你可以依靠我”,蒲子柳和袁今又告訴他“你還有朋友”。
康復醫院的住院大樓一樓,喻遐辦著手續,蒲子柳暫時幫不上忙,左顧右盼一圈後嚼著口香糖說:“我去給你買瓶飲料吧,這天氣太乾燥了——橙汁喝不喝?”
“病人家屬,把這幾張單子都給我。”
視窗內,穿著白大褂的護士發話,指向喻遐手裡的東西。
喻遐只來得及回蒲子柳一句“好”。
出院時間比預定的晚了二十多天,經過最後一次體檢,雖然短期內站起來還有很大問題,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自如地行走,但醫生評估後認為喻慶濤的身體機能恢復良好,心理狀態不錯,可以出院回家繼續休養了。
她給喻遐開了一條長長的注意事項,叮囑對方,一定要定期複檢,家屬做好看護和清潔,按時陪病人進行康復訓練。
喻慶濤回家後,喻遐知道自己的負擔會很重,在研究生開學前,這些陪護的事應該都會由他自己承擔。
叔叔嬸嬸各自有工作,要賺錢,只有他,即便守著一筆不算少的存款,喻遐仍像緊繃的弦,不得不為未來拼命壓低期待。
出院小結、疾病診斷證明、醫保身份確認表都交掉了,交過費,護士拿了一張單子給喻遐:“前面藥房拿藥,過後就可以出院了。”
從住院部去藥房要穿過一條走廊,喻遐確認了沒有排錯視窗,就站在了隊伍最末尾。
藥房隊伍排得長,但速度很快。
蒲子柳買完飲料發訊息問他去了哪兒,得知答案後又說“那我先上樓去幫叔叔阿姨收拾東西”。一來一回,就輪到了喻遐。
牽掛著父親那邊的情況,喻遐迅速地結束這邊提起袋子往住院部去。
也就二十來分鐘,他到樓下,正好遇見蒲子柳和桑立雪陪著喻慶濤出來。喻慶源走在後面,一手扛蛇皮口袋一手拎著水桶保溫瓶,抬眼看見不遠處的喻遐,黝黑滄桑的臉上顯出幾分好心情的紅潤。
“喻遐!”
聞聲,喻遐情不自禁地一笑,疾走幾步,正要打招呼——
不知從哪竄出四五個人,驀然擋在了喻慶濤一行人的面前,隔開了他們和喻遐。
為首的男人舉著相機和手機,沉默著,什麼也不說。
“你們是誰?”蒲子柳警惕地往前半步。
“幹什麼?!”
喻遐顧不得其他了,衝過去。
他突兀入鏡,為首男人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欣喜地用相機對準了喻遐,用興奮到扭曲顫抖的聲音嚷嚷著:“姜換的男朋友,是姜換的男朋友對吧?”手機幾乎懟上喻遐的臉,他沒弄清楚情況,蒲子柳反應快,一把隨手拿起喻慶濤的外套遮住喻遐。
但聲音還在繼續,喻遐籠罩在黑暗中聽得清楚,渾身的血都涼了。
他雙手胡亂地掙扎,衣服應聲落地。
那幾個人像注射了興奮劑即刻更瘋狂地湧向了他們,為首男人雙目中閃爍著火光,好似抓住什麼流量密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