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直接息影,喜歡你的影迷怎麼辦呢?”楊觀鳳溫溫柔柔,但一針見血,“《藍太陽沒過審,《觸礁多半拿不到龍標,《雲雀之死走的藝術院線電影,國內公映的就一部《等風來,他們都沒有認真在大銀幕上看過你。”
姜換挖百香果的動作停了停,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下去。
其實他不太在乎別的所謂影迷的看法,只是有一點戳中了他:電影的確是他和陌生人們的連線,如果他放棄,許多可能性也隨之消失了。
躺在醫院裡的時候想過這輩子結束在那天的話還有什麼遺憾,他當時沒有想到。
現在,臨水漫長的雨季,姜換再一次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滴了蜂蜜依舊很酸,腮幫輕輕抽搐,口腔內側的刺痛像過分兇狠的吻。神思一恍惚,姜換突然記起喻遐那雙褐色的眼睛。
形狀圓,瞳孔顏色褐得偏淺,眼窩卻深,所以他的眼睛從任何角度望過去都是亮晶晶噙著笑意,和冷靜持重的樣子反差明顯,其實很招人。
但喻遐好像一點自覺都沒有。
喻遐總不讓他仔細看自己的臉,所以姜換也沒找到機會誇他長得漂亮。
這算一個遺憾嗎?
良久沉默,姜換看向楊觀鳳:“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天老彭帶倪嘉庭一起到臨水,他說倪嘉庭還是希望和你當面聊一次,那部電影不是什麼無腦商業喜劇片,它的核心……你看了就知道。”楊觀鳳說著說著嘆氣,“哎,只是個傳話的,別怪我啊。”
姜換笑了下,態度已然有所鬆動了。
“見嗎?”楊觀鳳問。
“看明天心情。”
臨水鎮在山與山的縫隙中,河流蜿蜒,雨下了一整晚,晨光破曉時分終於停歇。
姜換出門很早,卻不是為了去趕早集撿點雨後新鮮的菌子,拐去另一條民居集中的街。不久前他就是在這裡遇到喻遐,對方表情悲傷,問了才知是和同學鬧矛盾。
姜換自認記性不好,但這次卻記得這麼多關於喻遐的細節。
腳步停在一扇小門前,姜換無視掛在門把上的“暫停營業”徑直推開,布簾動了動,裡間只開著一盞燈,光線昏暗極了,長桌上的銀飾因此熠熠生輝。
聽見動靜,更裡面的工作間走出個戴圍裙、手持小錘的女人,她一臉怒意,正要操著方言開罵:“瞎了啊?!門口寫了——”
“我。”姜換坐到那盞燈旁邊。
女人放下小錘:“哦,姜換,你來幹什麼?”
姜換撩起臉側一縷碎髮別到耳後:“打個眉骨釘。”
女人以為聽錯了:“眉骨?耳骨吧。”
因為姜換左邊耳垂有一個耳洞,常年戴著一枚小小的銀釘,但單邊耳洞有時不方便,女人想當然地以為他要打個對稱的。
很少有人知道耳朵也是姜換為角色需要才打的,拍《等風來時藍芝樺希望他像個草原人,專程給定做過綠松石耳飾戴到殺青。他金屬過敏,耳飾用料摻了雜質,為此姜換的耳洞發炎兩回,不過戴久了就好了。
後來慢慢姜換習慣了它的存在,連同習慣自己那些為了不同角色、不同作品的改變。
耳洞是的,長髮也是的。
算起來,事情雖然小到忽略不計,卻是姜換自“大學退學重新考去國外”“因性取向搬出家門再不回去”以後,第一個關乎自身的決定。
女人皺了皺眉:“確定?”
“嗯,”姜換掐了掐左邊偏眉尾的位置,“豎刺。”
走出銀匠工作室時傷口拉扯,姜換曬著太陽,一路慢吞吞地挪回溪月小築。
就在幾天前他的頭髮也修過了,不再亂七八糟,但剪過的地方沒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