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卻知道,她們其實是想引起大哥的注意。
子釋雙手捧著親自到首飾店定製的髮飾盒子,向王大娘鄭重一鞠躬:“我兄妹父母俱亡,此地並無親長,妹妹及笄之禮無人主持。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多日承蒙大娘看顧,便如自家尊長一般。有勞大娘為妹妹綰髻盤頭,並講講閨門禮儀。”
子歸眼圈一紅,其他幾個女聽眾也差點掉淚。
之前子釋同子歸商量,女孩兒聽大哥說要自己也學學日常的閨門禮儀,很有些嗤之以鼻。請求赦免沒有得到允許,垂著頭怏怏道:“從前娘教過的……我都沒忘,重新撿起來好了……”
子釋輕嘆一聲:“大哥不是這個意思。從前你還小,很多規矩娘不會說。現在你長大了,規矩也不一樣了。平日在家裡,你愛怎樣便怎樣。可是和別人交往,這些規矩,卻不能不懂,否則——”
“我知道了,否則——”子歸抬起頭,接過大哥的話,“給自己添麻煩!”十分淑女的抿嘴一笑。末了,還是忍不住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妹妹暫時留在王大娘家裡,子釋回來,把弟弟叫到跟前跪下,替他束髮。打散童子髻,攏成一把抓在手裡,插上木簪,取了天青色的髮帶,一邊纏一邊笑:“女孩子真費錢啊,梳篦簪釵一大套,哪有男孩子省事。”
子周卻正色道:“大哥,子歸從來不講究這些,咱們平時也想不起來給她置辦——以後應該多給她一些零用錢。”
“錢就在她手裡抓著呢。”子釋嘴裡應著,心中卻想:“這小子將來鐵定是模範丈夫。”兩個孩子跟著自己,潛移默化之下,許多平常觀念世俗禮制漸漸忽略。可是自己身為大哥,卻不得不為他們的將來考慮,想著叫他們如何在適應大環境遵守潛規則的前提下,活得比別人輕鬆一點。
髮髻綁好,髮帶一邊留出一截,垂在耳後。子釋繞到子周前邊,上下看看,擊掌讚道:“好一個英俊瀟灑少年郎!”
子周正被大哥笑得不好意思,門開處,子歸回來了。兄弟倆一轉頭,不禁呆住。門口立著的少女明眸巧笑,竟是十二分的嬌媚動人。頭上綰起雙環髻,紅木發笈和銀色簪釵交相輝映;上身一件月白短襦,下邊銀紅色高腰長裙,端的是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子歸見大哥和子周直愣愣瞧著自己,紅了臉:“我說不要描眉的,玉芙姐姐非說好看……”
子釋微笑:“是好看。”再端詳一會兒,點點頭,“非常好看。”
女孩兒臉更紅了。
“子歸,我記得你先前不是這身衣裳啊。”仔細瞅瞅,那月白短襦銀紅長裙,居然是蜀錦中“月華絲雨”和“臘梅燈籠”兩種上等花色,精巧絢麗,流光溢彩,襯得穿它的人恍若神妃仙子。
“王大娘說,我教玉芙、玉蓉二位姐姐畫的繡樣被錦院採用了,這既是生辰禮物,也算是給我的謝禮。要我回頭再多教一些。”
原來是這樣。子釋看看妹妹,又看看弟弟。不過癮,乾脆把兩個拉到一起並排站著,自己坐下來慢慢看。
——真有成就感啊。算是我拉扯大的不是?雙胞胎越長越不像。這麼站一塊兒,一個濃眉大眼,端正帥氣;一個雲鬢娥眉,俏麗明媚。可是,那同樣鮮明的五官,同樣清亮的一雙眼睛,同樣挺直的一管鼻子……唉,畢竟他倆才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
子周和子歸見大哥滿臉欣慰的表情,把自己二人看來看去不說話,心裡暖暖的酸酸的。互相望望,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以後可不能老叫大哥操心了。
就聽子釋道:“子歸這身衣裳,太招眼,恐怕不能穿出去。”摸著下巴笑,“家裡有個太漂亮的妹妹,很讓當大哥的頭疼啊!以後儘量不要獨自出門——”揮手製止妹妹插話,“我知道你很能打。在家跟子周對打就行了。王大娘跟你說的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