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撲騰來撲騰去。救命的岸邊到哪裡去了呢?走在通往上面霧氣騰騰的乾地上,步伐異常費力,她經常從光滑的斜坡上滑落下來。
她渴望得到一個見多識廣,會拉小提琴的男人。但是他將先撫摸她,然後她才把他搞到手。儘管這個正準備逃竄的雄巖羚羊已經在碎石上攀登,但是它沒有能力核實在碎石裡埋葬著的雌性性別。他持的觀點是:女人畢竟是女人。後來,他對婦女這種著名的反覆無常的性別開了一個小玩笑,他說道:這些女人們!當他為了要她演奏而給她訊號時,他看著她,但沒有真正注意到她。他並沒有做出不利於她的決定,他只是根本沒有考慮到她而做出決定。
她絕不會使自己陷入軟弱無力處於劣勢的狀況,因此她待在原地不動。她已經習慣了學習和服從,不再另闢蹊徑。螺紋中的擠壓發出刺耳的聲音,擠壓使她手指甲下面淤了血。學習已經要求她保持理智,因為只要她努力,她的生命便延續下去。母親則要求她服從。母親還同樣告誡說:誰要是冒險,就要慘死於冒險之中。如果家裡沒有人,她就有意識地用刀片切進自己的肉中去。門把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父親的萬能刀片被取了出來,這是她的吉祥物。她從自己星期天穿的大衣裡取出刀片。她使用刀片很靈巧,因為她必須經常替父親去刮那張在毫無思想和意志的空空前額下面的面頰。這些刀片是為她的肉體而準備的。這是些用近似藍色的鋼製成的漂亮的小薄片,可折彎,富有彈性。她張開雙腿,坐到專供刮鬍子用的有放大功能的鏡子面前,一刀切下去,蔭道口漸漸張開,這是通往她身體內部的門戶。她此時的體會是,這樣用刀片切割並不疼痛,因為她的手臂、手、腿必須經常充當實驗物件。在自己身體上切割是她的癖好。
鋼琴教師4(3)
如同口腔一樣,這個身體的進出口也不能直接稱作漂亮,但它是必要的。她完全聽任自己,這總比聽任其他人要好得多。她一隻手拿著刀片,手也有感覺。它準確地知道,多久時間割一次並且要割多深。她把下身靠在支託鏡子的螺絲上,在有人進來之前,迅速完成切割事宜。在對解剖學知之甚少,運氣更不佳的情況下,冰冷的鋼片被拿了起來並且割了進去,她同時知道,肯定要出現一個洞。它在張開,變化讓人吃驚,血流了出來。這是一幅不常見的景象,通常並不疼痛。她切割自己的肉體,但是選擇了錯誤的位置,因而把上帝和大自然接合在一起的東西永遠地分離開了。人類不許這樣,這要自食其果。她什麼也沒有覺察到。一瞬間,被切開的兩半肉,因突然出現了原來並不存在的距離而震驚地目不轉睛地互相注視著對方。多年來,他們同甘共苦,而現在人們卻把他們互相分離開來!被切開的兩半肉看到自己在鏡子裡的方向是反的,他們誰也不知道,哪一半是自己。過後,血流了出來。血一滴滴滴下來,流淌著同自己的夥伴匯合在一起,變成一條持續不斷的涓涓細流。後來,當涓涓細流匯攏在一起時,變成了一條紅色的均勻流淌著的靜靜的小溪流。在流淌著的血的面前,她根本不去看一眼自己切開的部位。這本是她自己的身體,然而她對這身體感到非常陌生。先前她並沒有想到,切割開的道道並不像服裝的紙樣那麼容易控制;在服裝紙樣上,人們可以把畫了虛線、細線或細虛線的線條用一個小輪子磨去,用這種方法控制和掌握全域性。她必須先止住血,這時她害怕了。下身和恐懼是她的兩個友好的同盟者,他們幾乎總是一起出現。如果這兩個朋友中的一個沒有敲門就走進了她的頭腦之中,她便可以肯定:另一個朋友離得也不遠了。母親可以監督她夜裡是否把雙手放到被子上。然而為了控制恐懼,她得先把自己孩子的頭顱鑿開,親自把恐懼刮淨。
為了止血,她找出了喜歡的衛生巾,因為它的優點,每個婦女都瞭解和賞識它。它通常首先用於運動時和活動